正闹着,柱儿张口气喘地跑了进來,正好让屋内几个正要寻找新目标的崽子逮了个正着,几个人不由分说,凭着他來晚的借口,硬是被灌进了半杯子酒,柱儿的脸红得就跟红绸子一般,他摇摇晃晃地说道,咱也甭光顾着喝酒了,都耽误冬至作生意了,门外还有好些人等着看录像呢?
正说着,屋门被推开,有两个人头伸进來,是石子厂里打工的汉子,他们一见屋内正座上坐着杏仔,脸色大变,话也不敢问了,慌慌乱乱地扭头缩了回去,屋外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立时便沒了动静。
人民看着这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奇怪地问道,是啥录像哦,这些人咋连点儿礼貌也不知呢?沒见他们老板正坐在桌前么,连声招呼也不打一个。
夏至赶忙接过话头道,沒啥儿吔,是他们沒事,想來看彩电的,咱不用理他们,专心喝咱的酒,叫他们忍一晚上吧!
京儿和人民、公章疑疑惑惑地端起了酒杯,依然不解柱儿和夏至讲说的是啥意思,洋行只是一个劲儿地笑,也不说破了,就叫仨人闷着葫芦瞎猜去吧!
趁着众人不注意,夏至就偷偷地往自己的杯子里倒凉开水,恰恰又叫杏仔瞧见了,杏仔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夏至哥,你瞧不起我么,是嫌酒不好哦,还是怕我付不起酒钱。
几个崽子大感意外,他们瞧着杏仔,不明白杏仔怎么会小題大做地发起无名火來,从他的眼神和过激的动作來看,不像是闹着玩的,而是动了真格的了。
夏至吓得一哆嗦,他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呀,我的酒量就这么大,再喝下去,得吐了呢?
杏仔瞪着红眼珠子道,就是吐了,醉了,也得喝,一滴儿都不能少,难得今晚你们还能想起我,约我跟你们一起來喝酒,我高兴呢?谁要是不喝醉了,就是瞧不起我,就是不把我当自家人看待,说罢,他又高声叫冬至上了两瓶酒,并晃晃悠悠地站起來,给在座的几个人逐一斟酒。
柱儿说,杏仔,还是我來吧!
杏仔生硬地把柱儿挡在一旁,边倒酒边说道,柱儿哥,你也不准动呢?原先我还同情你,可怜你,现今儿,反过來了呢?我羡慕你呀,眼馋得要命呢?你却不同情我,不可怜我,还跟我抢场面,是存心闹我的败场,给我难堪么。
柱儿吓得不知说啥儿好了,他扎撒着两手,委屈又惊疑地看着杏仔把自己的杯子倒得满满的,还有一些溢出了杯口,在桌面上积了一滩儿。
洋行和京儿似乎明白了杏仔出人意料地举动,其背后隐藏着的深意,他俩啥儿也不讲,任凭杏仔把自己的杯子倒满,静听他讲话。
待把满桌子的酒杯倒满后,杏仔也不坐,就这么摇摇晃晃地站着,他说道,今晚儿,有叔们和哥们陪着喝酒,我高兴呢?咱啥时在一起喝过呀,沒有呢?从來就沒有过,原先我小,随不上你们一伙儿,也就罢了,现今儿,我长大了,也能喝酒,也能抽烟了,还是随不上你们的伙儿,不是我不想随伙,是你们瞧不见我,不准我随呀,我是做过些错事,也想改呢?可你们谁给过我一丁点儿的机会,许我改呀,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这不怪你们,有时,我也挺瞧不起自己的,除了钱,我还有啥儿吔,啥儿也沒有呢?家沒了,兄弟爷们也不认我了,连自小看护我的娘,也不认我哩,我就是条沒家的赖皮狗了,整天想着家去,就是迈不进自家门槛半步哦。
说着说着,杏仔又早已泪流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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