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章赶紧打住就要扯远了的话头,他忙说道,是呢?是呢?你村是个好村呀,我想打听一下,你村新建的厂子啥时开工哦,得要多少人手呀,要外乡人么。
老嬷嬷撅起了嘴巴道,啥时开工,就在这两天吧!听说市里的大官也來呢?县里的官也要全锅端來,更别讲镇子里那些个芝麻粒大的小头小脑啦!光预备开工那天用的烟花炮仗,就足足备下了三大牛车,红绸子也有几十丈长,把供销社门头里的库底子都拾掇净了呢?要说用多少人手,海了去哩,千把人不止呢?用不用外乡人,那得瞧瞧都是些啥人物,手脚干不干净,能吃得苦出得力吧!东边山套里有个杏花村,你晓得不,他村也有个厂子,也是弄鲜果的,都是小模小样的山里人瞎捣鼓出的蹩脚厂子,俺村人讲了,用不了一年,那个厂子就能被俺村的大厂吃掉呢?只要是那村的人,跟那村人沾点儿亲戚毛儿关系的人,俺村一概不用,就逼他们趁早儿乖乖地把厂子送给俺村呢?你俩要是跟他村沒亲戚牵扯的话,还能考虑到底用还是不用呢?
这一席话,说得公章头皮直发痒,又恶心反胃,他强压住心里的不舒服,问道,你都是从哪儿听來的呀,门槛这样高,还这么挑三拣四的。
老嬷嬷把干巴嘴唇一撇,回道,咋是听说的呢?是俺村人都这么讲咕这么定下的呀,你寻思出门寻个活儿挣口饭,就这么容易呀,那是用谁看得上谁,看不上的,下跪也沒用呢?
振富也是听不下去了,他拉扯着公章道,走吧!走吧!在这儿磨啥牙吔,说罢,率先离开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嬷嬷,俩人径直奔了新建厂子。
“天然”果汁厂就建在镇子西南方向靠近水库的地方,这座水库,正是当年全镇老少出伕义务修建起來的,也是酸枣因了出伕丢了头一个婆娘的伤心之地,厂子的规模的确很大,占地约有五十多亩,全是上好的水浇平川地,厂子被高高的围墙方方正正地圈起來,像个戒备森严又神秘诡异的场所,若是在围墙上再扯上几根铁丝的话,谁都会认定,这是个关押犯人的监狱,人站在外面,只能隔着围墙,看见几排高耸着的厂房屋脊。
院子里到处堆放着施工材料,东一堆西一摞的,因了占地宽敞,那几排厂房只占了全院不到三分之一的地面,就显得孤单而突兀,院内其他地面,则长满了齐腰深的荒草,时常有蛇鼠出沒其间,鸟蝶起落于其上,显得荒凉而败落。
围墙里正在加紧施工,宽敞的大门口进出着忙碌的人影和车辆,振富俩人硬着头皮拱进去,幸亏沒人在意盘问,便直奔了那几排厂房。
厂房里,十几个人正在加紧安装着机械设备,那大大小小的钢铁疙瘩,全是俩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家什,俩人直了眼,不知如何下手探听虚实,到底是振富老道些,他叫公章去仔细察看每台机器上的说明标签和名称,主要是察看标签上注明的功率和使用量,自己则含着旱烟袋凑上前去,佯装看新奇景儿,顺便偷空儿跟安装人员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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