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狗在监视着土蛇沒了影儿后,又回到树阴凉里,静静地卧在杏仔身边,杏仔抚摸着湿淋淋的狗毛,回想着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心中猛地跳出一个字:逃。
杏仔激灵灵地打个冷战,这想法显然把他吓了一跳,也超出了山中娃崽儿这个年龄段心理应承受的极限,他强掩住惊惶的心情,艰难地思谋着“逃”的路线和归宿,唯独沒有想到“逃”的原由和可能引发出來的后果。
此时,已近一天中最炎热的时辰,毒辣辣的太阳当空燃烧着,把流火般的光线悉数倾泻到田野里,周围的庄稼树枝把身子萎缩成最小的体积,以抵御漫空流窜下來的火线火影,河水依然浩荡西流,把山中一天里积攒起來的暑热席卷而去,推给山外那片燥热难耐的平川沃土。
有一群小崽子终于耐不住村内的炎热,一路小跑着向杏仔这边奔來,杏仔赶紧穿上衣服,召唤着黄狗离开了河岸,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还沒有理清脑中乱了套的思绪,亟需找个清净无人的地方,细细地捋扯清楚再做决定。
杏仔终于独自跑出了大山,踏上了山外的平川大地。
对他本人來讲,自己的出走,也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后,才毅然决定的,在此之前,他数次向满月打探茂响的落脚点,都沒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并非满月有意哄瞒了杏仔,而是她的确不知茂响的去向,这一点,杏仔能够看得出來,也就沒有责怪她的意思,除此之外,他还多次向棒娃打听山外的情况,诸如山外各个方位上的地名、世事、人情,以及近段时间棒娃将要在哪些地方活动等等,当然,这些举动,都是在隐秘状态下进行的,他绝不会向茂生等家人透露出一丝儿风声。
满月也曾怀疑过杏仔的意图,对他几次三番地追问茂响的事情感到蹊跷,她曾对茂生疑惑地说道,杏仔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呢?有啥事么。
茂生正与杏仔闹心呐,便沒往心里去,他还冤屈地回道,还有啥儿吔,不就是人大心也大了么,翅膀硬了,家里搁不下了,我也不在他眼里了呢?整日就跟个小刺猬一般,捧又捧不起,放又放不下的,想要咋样,随他的便好啦!
就是这次对话过后不多久,杏仔便留下一张纸条,说明自己要到山外去闯荡闯荡,挣大钱,立大业,不用家里人担心,留罢,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满腔激情地踏上了出山的大路,直奔镇子而去。
到了镇子上,他一时不知要到哪儿去,踌躇了大半天,他去医院找叶儿,叶儿恰巧去县里参加一个培训班,不在医院里。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杏仔早晨只顾了打算如何人不知鬼不觉地开溜儿,沒有吃早饭,又赶了十几里山路,已是饿得头昏眼花直反胃,他后悔起來,直怨自己考虑不周全,应该从家里带点煎饼之类的食物,以防沒饭吃。虽然身上存储了点钱,不到关键时刻,他是不敢轻易花掉的,既然出來了,就决不能再返回去,徒遭茂生等人的嗤笑,思來想去,实在沒了办法,他才身不由己地朝银行的饭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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