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旱烟。他闷闷地听着,脸色阴郁。除了往烟袋锅里装烟沫,他的身子基本保持一个姿势。像是一具灰突突的雕像,稳稳地蹲在那里。有时,身边的人也扭过身来,伸长脖子,凑到他的耳朵旁悄声说些什么。酸杏却毫无反应,弄得说话的人没趣地把身子又扭回去,不再理他。
所幸的是,木琴并没有提及收拢田地的事。这倒让村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别把田地集中了,今年忙忙活活担进地里的屎粪刚刚开始使劲儿,明年打的粮食肯定比今年多。有了粮,村人心里就有底儿。至于杏林,由着木琴们闹腾去吧。弄好了,各家都跟着沾光。弄不好,也免去了今年卖杏时的烦恼。
不知不觉中,天上竟飘下了细细的雨丝,悄悄落在满院子的人群中。初时,人们还不在意,只顾扯起耳朵听木琴慷慨激昂地描绘着杏林的迷人前景,眼前仿佛闪动着一叠叠的票子。渐渐地,人们不自觉地把手**衣袖里,紧紧地耸起肩,缩起了脖子。偶尔触到衣面上,就觉得凉飕飕湿漉漉的。不知谁失口说了句,操,这天儿咋下起雨哩。引起周遭人一阵哄笑。此时,人们才抬起头来,左右看顾。牛毛絮般的雨丝正不紧不慢地在空中飘洒着,破旧的衣服上沾满了雨渍。
借了这阵轻松地笑声,茂林终于宣布村民大会散了。村人们熙熙攘攘地涌出村大院,急不可待地奔回自己虽然破旧但却温暖的家院。
木琴没觉得冷。她讲了大半天话,情绪激动,心情舒畅,脸颊绯红。在细细的雨丝包裹中,竟有细小的热汗从鼻扇两边冒出来。茂林和秦技术员穿得单薄,又在台上独自坐着,早已冷得缩成了一团。特别是秦技术员,哪经受过这山中冷雨的浸润。他的嘴唇已成了紫黑色,两排牙齿上下失控般地磕碰着,发出轻微地“咯咯”声。
刚一散会,茂林顾不上指挥别的村干部收拾会场,自己鬼催似的抢着搬桌子拉凳子。好借大动作的活动,来驱赶浑身的寒气。秦技术员插不上手,就缩在一边,只顾擦抹着鼻孔里淌出的一滴又一滴的清鼻涕。
直到这时,木琴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误,忘了多关照大城市来的客人。她急忙叫京儿脱下身上的破上衣,给秦技术员穿上。再陪他赶紧回家,叫茂生给煮碗姜汤喝。秦技术员说啥也不穿京儿的衣服。他哆哆嗦嗦地跟着京儿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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