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都不值得担心。他仍旧没有轻举妄动,哪怕如今已经没有了遮蔽身影的东西。这个广场上除了他自身和素体生命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看似有智慧意识的存在。义体高川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尽管没有更多的个体,但是,他所能观测到的眼前这个素体生命,显然也并不是常识意义上的单一个体。
这个素体生命的形象清晰起来后,有许多细节部分,似乎正在标明,它并非是“一个”,而是“多个”的集合。义体高川可以看清并数出来的面具少说也有七八个,全都镶嵌在这个素体生命的不同部位上,这让它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恐怖,怪异,让人感到恶心。
义体高川相信,这个素体生命十有八九早就发现了自己窥视,但它并不在意,而是用从一双手臂分解出来的多个细小义肢,在不同的按键上敲打,仿佛太过于用力而发出难听的声响,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塑胶的声音,也绝对不是金属的声音。高塔从基座开始增殖,不断向上隆起,也不断变得肥大,尖端如同一朵正在盛开的花苞,分裂展开后,很快就交错,编织,形成一个大范围的天幕,向着无法观测到的远处蔓延。
天幕之中,传来咯咯的怪笑声。义体高川听到的呢喃声变得更加清晰了,还有一种咀嚼声和呕吐声,以及泥泞的叭嗞叭嗞声,像是有许许多多的某种东西就藏在天幕中。义体高川知道,关键的时候到来了,在物质态的世界里,素体生命折腾了这么久,仍旧没能打开“莎”的封禁,突破到透明墙的后边。但在这个信息的世界里,变化正在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诡异。
这个像是主持某种原始的祭祀仪式,又像是在演奏某种诡异的音乐,也同时是一个疯狂技师的素体生命,在某一刻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整个身体僵硬地,宛如是一格一格地,将双臂抬起来,宛如要拥抱这个庞大的电闪雷鸣的天幕,以这样的方式去宣告什么它没有说话,义体高川甚至不知道它会不会说话,可是,那让人寒毛直竖的感觉,正伴随着它的动作,传达到高川的整个义体之中。
物质态的世界里,义体高川再一次僵硬,才刚刚挣脱素体生命触手的束缚,就又被捕捉捆绑,悬吊在离地一米的半空。大块头素体生命的触手缠绕在他的脖子和四肢上,将其摆成了一个十字,这明显刻意的,具备某种宗教仪式味道的姿态,让义体高川有点儿明白了什么,但真正明白了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义体没有在思考,也没有反馈,这一刻,从正在素体化的原生大脑传出一道信息,就像是被按下了控制键一样,他的动作被停止了。
义体的运动机制被破解了吗?义体高川不由得这么想到。如果素体生命没有破解义体,那么,哪怕整个大脑都被素体化,都不可能停止义体活动,最多让他表现出更多的人格分裂行为。在他的理解中,自身被素体侵蚀的部分,正是敌人在自己体内构成的某种干扰源,虽然早就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但是,这并不是知道了就可以阻止的高川不了解义体,也无从知道敌人到底根据怎样的理论,使用了怎样的手法,通过怎样的途径,让义体产生变化。
这就是“神秘”,这就是不可测的未知,必须要在毫无准备,不知道具体该如何防备的前提下去战斗,这就是神秘专家都要经历的状况。义体高川眼下的状态不太好,不过,他仍旧无视心中那滋生的绝望和恐惧。只是这种程度的绝望和恐惧,他体验过太多太多了。
自己暂时是没有办法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完全就没了希望。义体高川十分清楚,即便总会有恶劣的情况让他觉得自己势单力薄,孤独一人,但实际上,自己的每一次战斗,都绝对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战斗。“神秘”的未知性和可能性,会让敌人变得出乎意料,但是,同样也会在某种程度上,眷顾着自己这些人,因为,抛开这些带来末日的“神秘”和“恶意”,倘若未知是无限的,世界看似巨大却是封闭的,那么一切休提。倘若未知和世界都是无限大的,都是开放的,那么,总会有“未知性”和“可能性”发生在自己这些人身上。
义体高川的确不知道太多的科学理论,没有什么高学历的知识水平,但是,他有自己的哲学,并尝试过通过这个哲学去包容和解释自己所遭遇的那些让人疯狂、绝望而又恐惧的事情。思考,或许是矛盾而可笑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