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赵构已经动用了鸿翎急使。
一般说来,只有官家才有权力动用鸿翎急使,也只有官家才能随意调动这些掌兵的大将。
至于枢密院?
别忘了,整个北宋王庭有大半被掳走,黄河以南只剩下赵构这一支独苗。无论天下人怎么想、怎么看,赵构即位都是名正言顺!
宗泽、李纲、姚平仲。
不能否认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将、相公,但是同样不能否认,赵构在给西军换血。
从太宗时起,西北种家就在边陲戍守,足足过了五代直到种师道,俨然就是一门真实的杨门虎将。不知是谁说过,种家满门军将,大宋西军早就姓了种。
这种人,是最受皇帝忌惮的。
先是赵佶,现在是赵构。
赵瑗闭了闭眼睛,装作没听到那几位将领的窃窃私语,抬脚朝营帐外头走去。
她想先去收集一些废弃的箭簇。
穿越时随身携带的空间,已经被赵瑗摸得透透的了。正如她原先料想的那样,在空间里,金银铜铁都可以像种菜一样种出来。可惜在收获之前,还是需要洒一些种子下去。
种子越好,结出来的果子也越好。
种子与果子的比例大约是一比十,纯度越高收获时间越短。但是要在这个冶炼技术极其原始的宋代,找到纯粹的铜铁,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个年代,上等的铜器铁器,一定会在其中添加不同比例的铬、锡、碳。
赵瑗曾经问种沂借过他的佩剑,结果足足种了三天三夜也没冒芽,最终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
她走了整整半天,也没找到一两户工匠或是猎人,却发现不过是妄想:随时都有可能被战火波及的地方,那里还会有什么猎户或是工匠?
自从金人马踏中原的那一刻起,黄河以北便已经十室九空。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好吧,或许这个句子太残忍了一些,但在赵瑗看来,的确是这样无疑。
“小娘子。”
一个黑衣黑甲的军士匆匆跑来,虽然在认真地向她行礼,却不时偷偷地打量她。等赵瑗微微颔首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十三郎说,那人要见你。”
赵瑗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种沂和宗弼。
“见我?”她诧异地问了一句,“确定是见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军士点点头。
赵瑗拢了拢蓑衣,在宽大的衣袖下,将好不容易拾到的一块镔铁丢到空间里,又冲军士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
“可……”
“还有什么事?”
“军营中一概不准女娘进入,您……”
赵瑗微微一笑:“我是原先被虏走的宋俘,不是随军女眷。”
军士啊地一声,张大了嘴。
赵瑗无谓地耸耸肩,没再继续纠缠下去,而是直接去找了宗弼。
宗弼的神情有些萎靡,看来那番话将他打击得不轻。
赵瑗笑吟吟地拢了张胡凳过来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干的木柴在火盆中毕剥毕剥地响,散着浓重的黑烟,宗弼那张长着络腮胡子的脸,在黑烟中显得有些狰狞。
良久之后,他才沙哑着嗓子开口:“为什么决意要对付我?”
“这番话该问你自己。”赵瑗不动声色地将话又推了回去。
宗弼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要告诉你,这没用。”
赵瑗瞥了他一眼:“有用没用,不是你说了算的。”
“真是嫩。”宗弼摇摇头,出神地拨弄了一会儿火,良久才说道,“我读过许多宋史,你们宋人的规矩,是嫡长子承嗣,对不对?”
赵瑗忽然感觉有些不妙。
“黑山白水里出来的汉子,没那么多啰里吧嗦的事情可讲。哥哥的婆娘可以让给弟弟,哥哥的王位当然也可以让给弟弟。你是一个好棋手,但你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棋盘,不只是宋人在做,金人也在做。”
赵瑗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如果宗望是板上钉钉的太子,而我也是仅次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