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孝贤德皇后故世后,建明帝不再册立皇后,这么多年执掌后宫的,就是这位淑贵妃。
虽说现在依旧是风韵犹存的美貌,但建明帝自十年前起,差不多就不再招她侍寝了,她也没有了争宠的心思,全部念想都在子女身上。
如今后宫诸多嫔妃中,反倒她是最淡然的一位。
她生有两女一子。
两位年长的公主早招了驸马,如今连孩子都已经有了,只有最小的儿子,燕王赵赜,人说好听点是风流,实际就是放荡不羁。横挑鼻子竖挑眼,燕王府后院塞满莺莺燕燕来历五花八门的女子,正经娶进门的王妃却一个也没有,早成了淑贵妃的一块心病。偏此子还颇得建明帝喜爱,有建明帝纵容在前,淑贵妃也不好怎么逼迫,好在趁着这次仕女大选的机会,可把这事就办妥了。
木参辰谢恩出去。
“这个燕王呀,说来这回还是他亲自来求的呢。”老太后想起什么,有趣儿般的道。
淑贵妃瞪大了眼睛:“当真?不可能吧……”
“哀家先前还怕他不乐意又跟皇帝闹去,不曾想……”
殿中一干贵妇们八卦得热闹,木参辰慢慢的,一步步走出宫去,看着来接自己回府的母亲,心中一阵茫然。只等定了日子待嫁,这一生,便是如此了么?
白月也憔悴了许多,拉着女儿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只是,那是不可能的呀……
这个时候,云铭刚提了装酒的寒玉匣子走下青峦山。因为师父最后的提醒,他走得很急,但任他再怎么日夜兼程的赶路,到晋阳,最少也要半月。那个时候,建明帝已经在去往泰山封禅的路上了。
燕王府,燕王赵赜兴冲冲的跑出来,跳上马就直奔贤王府。他不在乎要娶什么女人,只记挂着赵彧答应了他,说有法子帮他活逮到那只神气活现的大鹰。
虽然府里谋士跟他分析的娶木侯府之女怎么利弊时,他也听得很仔细,并且认真的与之探讨,衡量得失,但这一切跟木参辰本人实际是没什么关系的。
对赵赜而言,女人么,不过就是个生孩子的物事罢了,哪怕她出身高贵,哪怕她貌美如花,也就只是个消遣,挤不进男人的万丈雄心。这桩婚事定下来后,他想木元齐父子,想南疆那二十万大军,想身为明德大师关门弟子的云铭等等这些,比想木参辰本人要费心得多了,虽然这些都是在娶了木参辰以后才会跟他划上关系的附带因素。
这就是赵赜的本性。
这不是什么悲哀的事,在这个年代,这样才是正常的。
一场政治的联姻,不管对于生养自己的父亲还是寄托一生的夫婿,或许那个联系这本不想干的两者之间的女子,才是附带因素。
只有木参辰,只有她的梦里,依然缠绵着那个被雨困在庙里的午后。
那时她只是个狼狈躲雨的富家千金,他也还没有名动京华。两个只能称之为孩童的少男少女,因为同样的原因,困在一座庙中。一样早熟,一样聪慧,一样美貌,眼睛里面闪动着一样的欣赏。
那时,他不知道她是白月的女儿,她也不知道他唤秋玉络母亲。
等到再次重新相识,少年艳若桃李却冷淡的容颜在一步步飘远,直至再也看不清楚,木参辰却纠缠在那个下着雨的午后,无法醒来。
晋阳少雨,尤其那样缠绵得让人以为处身在江南的一场春雨,再后来的几年,木参辰再也没有看见过了。
白月不知道女儿对那个注定无缘的少年因什么起的意念,她只是看着女儿的脸,悲凉的发现,她跟自己一样,是个骨子里执拗得宁愿疯狂的悲哀女子……
赵赜风风火火的闯进贤王府,一把拉了赵彧就走。
这位王爷骨子里是个颇大气的人,有点子洒脱的意境。和所有的皇子一样,他也有野心,他也不甘寂寞,该做的事他都做了,该勾结拉拢的他也一个没漏下,但这些一点也不影响他商量完这些以后,再兴致勃勃的跑去猎场猎鹰——在建明帝赴泰山封禅之前,在诸皇子都躲在府里敲算盘,没空没心思理会旁事之际。
这也是为什么贤王赵彧在诸皇子中只跟他有点私交的原因。
在贤燕两位王爷到达猎场的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