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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还有一个头上包着头巾,面相精悍的小个子老婆子,迎上前来,边两眼放光嘴边不住的啧啧惊叹,边不自禁的就要伸手去摸小女娃粉嫩嫩的小脸。
春兰连忙一把挡住了,奶娘喝声道:“杨婆子,别没规矩!”
秋玉络伸手把长生拉到了身边。她从前是没出过大门的绣楼小姐,后来又是最规矩不过的侯爷夫人,哪里会跟这类人打交道。虽然不满这人的举动,却也只是张开手抱住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杨婆子却是八面玲珑之人,见这情景自己先笑了:“知道了知道了,是老婆子唐突了,怪不得夫人心疼,小姐这玉娃娃一样的人,别让我这老婆子给吓着了”
秋玉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转头伸手去理了理女儿头发,摸摸手有点凉,轻声问道:“从哪里过来的?”
“南苑。”长生用下巴点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这是干什么?”
秋玉络肩膀缩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求助的眼光看向奶娘。上次为了穿耳洞的事闹得女儿大发脾气,到底还是没穿,这次她更不敢开口了。奶娘显然也跟她想得一样,此时是一点义气都不讲,左右看看突然道:“我去厨房看看。”说着人就飞快的闪了。
杨婆子对着门口高声叫道:“看看水烧好没,好了就让提上来。”然后边收拾着东西边嘴里唠唠叨叨着:“干什么?呵呵这可是好事。小姐您还小,不懂。像你们这样的富贵小姐才有这样的福气。别害怕,疼疼就过去了,老婆子手艺好着呢,像王侍郎家的崔尚书家的小姐们都是请的老婆子去的。就放心交给老婆子好了,保证您这一双小脚呀比谁的都漂亮”
脚?长生了然了,低头看了看秋玉络:“要给我缠足?”
秋玉络的脚在裙子底下缩了缩,有些哀求拉着女儿的手小声道:“长生,你听娘一次,啊?忍忍,女儿家都是要缠的。”
杨婆子噼里啪啦的打开盒子,拆开里面纸包着的明矾粉检查,大声道:“当然要缠!不缠不行!这等好事,一般人家的女儿想缠都不行呢。”
“要我像你这样,路都走不了几步?”长生没理会这婆子,只看着秋玉络淡淡道。
突然到了这么一个想都不曾想象到过的地方,要说没有一点好奇心那是不可能的。这两年,长生通过各种方法了解着这个世界的一切。随着了解越多,慢慢在相似中也找出许多不同来,其中就有女性缠足这一项。
最初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时候,她被这个男权社会下的男性变态的审美情趣与女性温顺的扭曲迎合惊得冒了一头冷汗。大民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听都没有听说过。大民的男子就如这边的女子一样,也讲究应该闺阁紧锁三从四德,但比起这边索性把女子的脚给废了,还以美的目光来赞赏评析,那是大大的不如了。
秋玉络洗一次脚要洗半个多时辰,还要紧紧锁在房里,连她跟奶娘都不让看,可想而知一双脚畸形成了什么样子。
把为自己生孩子延续后代的人废了双脚让其站立不稳行走不能,还大声赞美宣扬,让其以这样一双残足为傲,这简直是病态。
知道这些以后长生才渐渐有些理解并同情像秋玉络这样的女人,而不再只是单纯的看不上眼,觉得她们太软弱太逆来顺受,一点志气没有。这样的一个社会环境,经过了千年的演变沉淀下来的文化习俗,非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的。在无力反抗的情况下,顺从世俗让自己活得更好,这不也是正是人的生存本能?如同大民的男子,虽然比此方女子要好得多,但终归也还是属于弱势群体。
但同情归同情,不代表她也会把自己变成那个鬼样子。她可没办法想象自己也踩着一双三寸长的肉脚,走路摇摇摆摆扭扭捏捏的样子……虽然她从前走路也常让人扶,但生病跟自残那是两码事。
“诶缠了小脚走路才好看!”秋玉络没有回答,杨婆子抢着点头肯定道。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立宫样稳,并立双跌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长生漫声道。这是她在这边的诗集里看到的一首诗,据说还是一位大文豪所写,盛赞女人畸形小脚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