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33 - 为何怜爱
整夜,少女难以成眠,末了实在睡不着,乾脆起身,点亮小灯,靠在枕边,就着烛光缝起冬衣。
夜里,静极,庭中秋虫亦歇了鸣唱,手指陷入柔软的靛蓝料子,前些天,才为他量身裁布,环着男人的腰,想起她替他做过的唯一衣物,是一件披风,经过那次在山上的折腾后,便被收了起来。当初缝制时的心意,是挂念兄长即将远行,希望他不会冻着丶不会冷着,希望他穿着时,即使相隔千里,仍能感受到家人的温暖,知道有人在等待他归来。
手足之情,本是如此,不需原因的信赖,不求回报的关怀,你好,我便心安,知道对方一切无恙,便已足矣。
这样细细如水的温情,因他的热切和努力,才逐渐转变为更深的意念。
在他将她搂在怀中,声音是那样的高兴时,〝以后,懒懒也会像这样,为我缝衣吗?〞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终于能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安,像初时表白情意后,他总问她,她喜欢他吗。
现在,他已经不再问这句话,却变的更加小心谨慎。
一切似如平常,但他拥抱她的时间,愈发的久而炽烈,像是只能透过激烈的肢体交缠,来发泄他的忧虑。
耳边,神思眩晕之时,他充满在她体内,发出如兽般低鸣,〝还要,懒懒,都给我。〞
不够。想要一个女孩,对兄长绽放的依恋目光,一个真诚的微笑,和发自内心的甜蜜欢喜。
或是。渴望靠近,独占他所有的关注,获得他的喜爱,得到他的赞美。
原来。因为信任,所以敢放纵内心任性。因为不惧,所以可以尽情展现自我。不会害怕失去,因为不可能会失去。
今日,拒绝大哥时,她未曾想过,大哥是否会从此疏远她,她根本不担心他会有什麽反应。
然后,才明白,原来她和疾哥哥,彼此都在害怕,害怕会失去对方。
思思细究,为何心头会盈满柔软,你不在身边,只能一针一线,将名之为疼惜怜爱的情感,细细缝入。
再见你时,想紧紧抱住你。你若害怕,要我说多少次,都没关系。
我喜欢你。
外头,隐隐有人声传来,窗外仍黑,以为是像以往那样,急症患者深夜来找小爹爹医治,既然醒着,便换上衣衫,步出卧房,看有没有什麽地方能帮的上忙。
来的人却是大哥的家仆,娘见她进来厅中,连忙道,〝小疾发作了,夜儿已经先带他去封地,妳爹待会儿也要赶过去,妳来帮我整理东西。〞
然后是一阵手忙脚乱,马车停到家门前,姑姑走下车来,〝都好了吗?〞
见小爹爹要踏上脚凳,她连忙抓住他的袖子,手里揪着匆匆收拾出的小包袱,〝岚儿也要去。〞
小爹爹面露犹豫,娘在后头道,〝带她去吧,待在家里也是穷担心。〞
坐到爹身旁,向同在车厢里的伯伯问好,此时仆役将门关上,驱车便出发了。
待到圣山脚下,马车只能停在入口,月轮将满,举着火把,藉着月光,一行人进入漆黑山中。火光之外,什麽也看不见,但领头的二伯伯却毫无迟疑,轻易在黑暗的山林中觅出路径。在天蒙蒙微亮时,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宽广的松林边缘,林中座落着几间木屋,好些人在屋前屋后进出来回,都是岚儿颇为熟识的老仆面孔。
小爹爹要她先到屋里休息,〝在疾状况未明朗前,妳先待在这里,我没说好之前,不可见他。〞
二伯伯也道,〝疾儿这种时候没办法控制自己,极容易被影响,听妳爹的话,留在此处等消息。〞
岚儿点头应允,知道真正的封地离此处不算远,虽然担忧,她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毕竟彻夜未眠,又爬了大半夜的陡峭山路,身体还是有些捱不住,甫一沾枕,不多时便昏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等她醒来时,从窗缝照进的阳光白亮耀眼,深山里少有阳光直晒的时候,猜想现在应该是正午了,少了赖床的心思,简单梳洗后,她推门走出。
门外有仆役守着,朝他点头表达谢意,受日光吸引,不禁缓步走过林间,来到崖边的一片空地。午间,暖融融的阳光晒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