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尽头,铺地草原平展开来,溪水弯流其上,在此处一分为二,靠内一侧的水流平缓,是村里儿童常玩耍的场所。
草地上此刻乐音欢腾,人声喧杂,男与女,老与少,手拉着手,载歌且舞,好不热闹。
草地边,一名白衣男子怀抱弦琴,盘腿坐在地上,与身旁乐师共奏着舞曲,在几位大叔之中,唯独他脸上戴着面具,代表着未婚的身份。
铮铮琴音自他指间泄出,扶在琴把上的手移动飞快,明明拍子和音阶皆在位子上,男子姿态悠闲,一首活泼轻快的小舞曲,硬是被他弹出那麽点午后眠起的慵懒气氛。
也不知是那家的小子,路过了,看到放在一旁的备琴,便要求能否借用,大家都是随自己喜好参加的,自然欢迎他的加入。
男子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笑容,一派温尔模样,琴艺又好,几首曲子下来,已有好几位姑娘前来邀舞,偏偏他不为所动,只是光弹着琴,轻声婉拒。
目光重新落回眼前人群,这是一个欢乐的日子,人人放下烦忧,尽情歌唱,尽情跳舞。
身体早已记住所有的旋律,不需思考便能弹奏出来,他此刻不想思考任何事,单纯享受着午后的悠然。
身旁大叔似乎把他当成二十岁的年轻人,大概是看不惯他老是拒绝姑娘的邀请,拍拍他的肩膀,〝小子,别老窝在这里呀,你还没有伴吧,我看那些姑娘挺好,眼光别那麽挑,你看像咱们少主,都老大不小一个人了,就是因为太挑了,到现在连个老婆都没有。〞
白夜哭笑不得,原来族人是这麽看他的啊。虽然曾和娘提到他愿意尝试,但那些看起来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姑娘,在他眼中与小女孩无异,何论起其他心思。
说来矛盾,娘亲与小爹,与那人,皆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感情是在岁岁年年的相处下,慢慢累积,最后转化为携手一世的爱恋,何以会认为,仅凭仓促的一面之缘,他能够瞬间判断出,这人将是未来的伴侣。
这时,一位连戴面具年龄都还没到的小姑娘,亲亲热热的跑到大叔身边,满口爹喊的亲腻,〝娘让我替你送凉茶来呢,爹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白夜也不打扰他们,抱着借来的琴,重新沉回自己的一方世界去。
未料小女孩缠着大叔没一会儿后,蹬蹬的跑到他身前,拉起他的手,〝这位哥哥,爹让我跟你一起去跳个舞呢,走呀走呀。〞
小小的手掌牵着他的,女孩看起来才十岁左右,笑的天真浪漫,白夜不忍说不,只好跟着她离开座位,朝大叔点头,〝我会照顾她。〞
大叔摆摆手,〝玩开心点,记住啊,别太挑。〞
乐音响起,白夜双手牵着小姑娘,低头问道,〝会跳吗?〞
小姑娘得意抬高下巴,〝当然,爹都有教我呢。〞
骄傲的表情让白夜心里好笑,不禁想起自家的那个小姑娘,岚儿小时候可不像她这样,害羞又怕生,只要一出门,都紧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也不大敢和生人说话。
男子弯着腰,踏着舞步,小姑娘咯咯的笑,一高一矮的组合,画面滑稽中带着温馨。
小姑娘的舞技一如她自夸那样的熟稔,即使对方是成年人,表现也丝毫不逊色。
白夜回想着记忆中唯一一次和岚儿跳舞,那是在二伯父的生日宴上,他心血来潮,硬是拉着g本不会的妹妹,让她踩在他脚背上,带着她起舞,直把妹妹吓的快哭了,娘才笑骂着让他住手。
一曲舞毕,熟悉的旋律响起,草地上的人们先是目目相觑,朝乐师们望去,就见那群大叔们举高手,比出了手势,大家哗的笑了,自动散成两排直列。
白夜本想带小姑娘回去了,她却不肯,〝哥哥别走,人家还想继续跳呢。〞
白夜心中扶额,小姑娘这次是团舞啊,妳没看留在现场的都是些大哥大姊吗,还是有戴面具那群的。
被半强迫留下的白夜不得已只好站到男方那列,看小姑娘站在一群姊姊中间,还有姑娘们打趣道,〝小妹子,那是你谁呀?〞
〝我舞伴!〞小姑娘理所当然道。
〝感觉挺俊的呢,有伴了吗?〞
〝我就是啊!〞惹得邻近听到的人一阵笑声。
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