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时常说,这俩小子下笔的劲道有些重,想来就是初练字,就是在沙板上练的,这习惯还是不容易改。
“慧娘的性子最是懒散了,但凡能不做的,就会赖在躺椅上直到太阳下山。可是自打嫁给你后,啥事儿不是学着做起来,又操心这个,又想着省些银子,上回还跟我说着,想着开铺子,我让慧娘来跟你商量。”
杨立冬茫然地摇摇头。
“你啊,往后啊,也别摆着脸,多问问慧娘的意思,这小夫妻俩有商有量的,感情又能好,也能了解慧娘的心思。
你当初懂得使些小计谋,如今就不会了?谁家的媳妇不都是不认识的,我跟你爹也是如此,就是连面儿都不曾见过一回,这不都能过得好好的,就是你爹走了,我也只是守着你,替你爹守着。
娘可是依着你,千方百计地替你娶了你中意的媳妇,还给你带了俩孙子,如今肚子里都还有一个,你说说,这般的好福气,你不晓得珍惜?
这女人有了身子,脾气就会大些,你多顺着她的意思就成了,等回过头来,好好地商量就是了,你非得刺啦着人不舒服做啥!你可得想想,这肚子里的可是你的儿子!”
秦氏看杨立冬平日里挺机灵的一个娃儿,怎这就不懂了?
秦氏倒是很想问一问,在外头十几年,难不成真一个女的都不曾有?
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儿子,罢了,也不八卦了。
不合适!
“可是,慧娘,好似不中意这个儿子!”
“你张嘴闭嘴地就是儿子,谁喜欢呐!当初,我有了你的时候,你爹总在外头说,他有后了!我这心里头日日煎熬,生怕生个闺女出来,这脾气也越来越坏,可总算是生了一个儿子出来,我这心啊也就放心了,那一睡就睡了一日夜!”秦氏从来不曾杨立冬说过这些,一来,杨立冬是个儿子,不方便说这些。
二来,等懂事了,杨立冬就离信出走了。
“慧娘也这样?我其实无所谓啊,反正圆子已经是长子了,团子也是儿子,闺女儿子都没差啊——”杨立冬惊愕。
秦氏白了眼这个儿子,“若是慧娘真的不想要肚子里的这个,她是个大夫,随便抓一副药啥的,吃下去就没有了。若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儿子,为啥每回吐完了,还坚持吃东西!”
“行了,今晚我就不陪夜了,你自己过去陪着睡!记住,去灶房里畚些灰来,若是慧娘吐了,就将灰倒在那上头,然后再扫了。
慧娘可能不大爱闻这味儿,你就洒些水,不过得小心慧娘起夜,免得滑倒了。
忘了说了,床头都放了个木桶,若是慧娘来不及了,才会吐在外头,可千万别将人冻着了……”
秦氏仔细想了想,也没啥好说的了。抬腿就打算走了,这几日,可是心累人累,这老了就经不住折腾。
“儿啊,咱可是个男人,你可得拿出男人的样儿,畏畏缩缩的,可真是丢你母亲的脸儿!若是等着你的孝顺儿子将你媳妇带走了,你可是连哭的地儿都没有了。
现在慧娘还等着你,若是哪一日,慧娘看开了,你就是哭着都求不回来了!”
秦氏也不带上门,自己轻松地回屋了。
端看杨立冬这副样子,就知道杨立冬心里根本就放不下田慧,也只是年轻人没啥经验。
不懂得哄媳妇。
杨立冬带着一簸箕的灰,站在主屋外头,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好似已经睡着了。
呕——
杨立冬听着屋子里传来清晰的呕吐声,哪管得了啥心理建设,想也不想地就带着家伙推门冲进屋子里。
“娘——呕——”田慧还以为是秦氏进屋了,只停了停喊了声“娘”,就又吐上了。
杨立冬轻轻地替田慧拍着背。
黑灯瞎火的,田慧也看不清来人不是秦氏,只觉得这手大了不少,力气也不小。
杨立冬摸着黑,给田慧倒了杯水,看着田慧漱完嘴,才接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屋子,杨立冬就是闭着眼都能走遍。
“娘,你怎不点蜡烛?”田慧觉得怪异,秦氏眼睛不好,平日里都是点了蜡烛才能看到东西的。
“是我——”杨立冬开口道,声音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