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突然间热情了许多。
就连最喜欢跟她顶嘴的团子,捧着碗热水,走得有些晃荡,这热水溅了出来滴到了团子的手背上。
团子忍着痛,皱着小脸儿,“娘,喝点儿热水,我每次发烧完了,嘴巴特别渴!”
田慧虽说烧是退了,两眼泪汪汪的,可怜巴巴地吸着鼻子。
泪眼婆娑,“团子……”竟跟儿子撒上了娇了。
别看田慧身无几两肉,身子骨却是结结实实的,这次还是头一回生病了,可不是吓坏了一屋子的人。
团子抱着她娘不肯撒手,骨碌碌地爬到田慧的里边,拉着田慧的手,哭哒哒地喊着“娘,你快醒醒……”
圆子噙着泪,一想起自己是当家的,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就往村头的杨大夫的院子跑去。
大半夜的,就把杨大夫家的院子敲开了。
“我娘发烧了,杨大夫给我开一副退烧的药吧?”
圆子刚刚跑出来的那会儿还不觉得冷,等跑到了杨大夫的院子外,大半夜的北风嗖嗖地往他衣服里钻,咬着牙才不让自己哆嗦。
圆子唤得动静有些大,杨大夫的媳妇也起来了。
杨大夫自从挂牌做了医馆后,偶尔也会被病患的家属给半夜叫了起来。
郑氏平日里没看见田慧一家三口也就当做村子里没这几个人,现在田慧的儿子跑到自家来叫开方子,郑氏只觉得心口有一口闷气出不来。
“你娘不是大夫吗?怎么连退烧药都不会开了啊?”
一出口,语气不善。
过了年,圆子已经九岁了。
“开了药方子,我自然会付银子!”圆子握着拳头,沉声道。
只是出口就童声,少了些威慑力。
郑氏没想被一个娃子呛了声,这是明晃晃地不把她给放在眼里。
半大的孩子居然敢跟她叫板子!
郑氏喘着粗气,“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我看你是想你娘一病不起吧!”
语气笃定。
“别欺我年岁小不懂事!”圆子抬头瞥了眼杨大夫,悠悠地再次开口。“我该知道的事儿,我娘从来不瞒着我!若是攀扯出以前的事,怕是伤了咱同村的情分!”
杨大夫一直低着头,由着郑氏对圆子冷言冷语。
待听得这话,杨大夫猛地抬头,望向圆子。
睥睨不屑!
“行了,你这是在做什么!”杨大夫出声制止。“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抓药去!”
也不招呼圆子到屋子里坐会儿。
北风呼啸。
圆子的脑子冻得格外的清醒。眼神竟是冰冷地望着郑氏,无声地挑衅。
郑氏真给气着了,心里大骂,小兔崽子。不过到底不敢骂出声儿来,她家不比以前了……
“你娘毕竟是女子,你可别只学了你娘的嘴皮子功夫,有些事儿可不是有银子就能办成的!”郑氏还欲再说些什么,不过圆子却是不耐了。
“别的事儿我不晓得,不过到你家抓副要的银子还是有的,不过,只要杨大夫别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郑氏气得直哆嗦,一阵冷风吹过,大大地打了个喷嚏,手都来不及遮掩下。
“夫人这是典型的手口不协调!”
郑氏拢了拢外头套着的冬袄,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圆子趁热打铁,对,就是打铁!
“我若是你,一早就把我晾在这外头,我心里铁定更加不好受!啧,活了一大把的年纪,还不如我一个九岁的人看得通透!白活了!”
郑氏词穷,冷风吹得人头疼。她还清楚地记得,里正可是家家户户地招待了,别去欺负人家母子三人!否则就族规处置!
这人都挑衅到了自家门前,这口气难不成还得咽下去了?
“我还真弄不明白了,小兔崽子都没了爹了,你到我家来耍什么横!大半夜的,我看你是觉得自己活得够久了吧!”
圆子感觉到自己肩上重了一重,转头就见杨知故正给自己披棉大衣。
有些肥大的棉大衣,把圆子有些清瘦的身子都裹了进去。
“老虔婆,你还要不要脸,欺负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