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要忘记他了。
与之前的那次不同,这次我明明舍不得得要命,但我困在心魔里,越是着急越是无法从中挣脱出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风光无限,而我满心憔悴。
八百岁的生辰上,许多人来向我道贺。
宫殿中人声喧哗、觥筹交错,我注视着宫殿中往来寒暄的人群,突然就油然而生一种恍惚的怨恨——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再想起长青呢,我全然地忘记不是更好。
……我何必在这里苦守这种没用的事。
——当我这么想时,我感到一阵解脱。
一切痛苦仿佛都消散了。
我举起酒杯,饮下那杯酒。
这一瞬间我的脑海中突然开始眩晕,之后的事我有些记不清了,我和谁说话,宴会何时结束的,都变得像是隔了一层渺渺的雾气,显得朦胧不明。
我像是一具空壳的肉体走回了自己的寝宫。
恍惚间我似乎坐在了哪里,我的手中拿起什么,这些我都不甚明白,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一个清脆的童声在我耳边响起。
“——蛋蛋,这个是什么啊?”
我的视线清晰起来。
从未有过此刻这么清晰——我死死盯着眼前,那个被一只肉乎乎的小爪子举在我面前的莲花吊坠,它雪白剔透,比我从前看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美丽。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为何要把它带在身上。
“——蛋蛋,这个你给我好不好!”
一个“好”字就要浮出口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说不出来——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脸皮发烫,我用尽全身力气要说出口。
说出这句话,我就能从这里解脱了。
我张开口——
“——蛋蛋!”
又是一声童声在我耳边炸响。
但是这一次和之前的任何一声都不同,它像是一声惊雷,让我突然间从那种朦朦胧胧的状态中惊醒,我一松手,一个蛋从我的手中跌落,砸在地上。
这是天魔仔的蛋,我还没有把苏球球孵出来。
“——蛋蛋!傻蛋蛋!”
不是苏球球,那这童音是从哪儿来的。
我抬头看去,这时候周围的一切忽然变幻起来。
宫殿仿佛冰雪消融,化作流水一般流淌开去,我的眼前变为了一片黑暗,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我的脖子处传来,我疼得灵魂都在战栗了。
……我猛地睁开眼。
十六
首先,我看到一个小男孩。
然后我发现他正在掐着我的脖子摇晃我。
我正在震惊,就看到他一个巴掌抽了过来。
那个耳光正确无误的扇在了我的左脸上,这力气大得绝对能把我扇飞出去,但是他还掐着我脖子呢,所以我头歪过去,我觉得我脖子要被他拧断了。
“——啊!!!”
这小孩好像被我撕心裂肺的惨叫吓到了。
我还在撕心裂肺,他突然松开我脖子,一下扑在我身上“哇——!”地就哭出来了,他哭得比我疼得还要撕心裂肺,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扇回去。
我说:“……苏球球?”
小男孩糊着一脸鼻涕,冷酷无情地就把我推开了。
我不由得陷入了迷茫。
然后他傲娇地爬起来,鼻孔朝天地说:“我已经长大了,不准叫我球球。”
……
………………
我顿时十分委屈:“……你还不是叫我傻蛋蛋,我都听到了!”
我也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掸身上的灰,就去给苏球球擦眼泪擦鼻涕,才擦了两下,苏球球一扭头把我让开,板着小脸一个净尘咒,整个人就干干净净了。
我一时间十分惆怅。
七年前我闭关之前,找了个小门派把苏球球给托付了。当时三岁多、还是个小肉团子的的苏球球抓着我的袍子,哭得生无可恋快要断气。
都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虽然我没打他,我也不是娘,但是那时候心里真是难受得不可言喻。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