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远方的一弯月牙,悄悄地夺去太阳在苍穹上的主宰权。
我吵完菜,想去外头呼吸新鲜空气,所以就一个人走出了野炊区。
抬眸我望向穹空,忽然觉得寂寞。
就算在那幺多人的地方,我还是感到一股淡淡的空虚,可能是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了吧?
我一直鼓不起勇气问妈妈,如果去了加拿大唸书,什幺时候可以回来,就算是一个网际网路发达的社会,还是让我很紧张,怕自己再也走不进这些我在乎的人的世界里。
深怕与他们就此别离,成了陌生人。
但其实在我深深的心里,我是期待这场离开,因为我累了。
我不想一直活在充满爱恨情仇的世界。
肩膀感受到一阵轻触,我侧过头,发现来人后,诧异地瞠目。
「我找到了一个看星星的好地方,妳在女厕前等我。今晚同样时间,就妳跟我。我们需要谈谈,我有事要跟妳说。」他说完,转身离去。
就妳跟我??
同样时间??
我不得不承认我很惊喜,却也同样很害怕。
害怕在他面前,我的最后一道勇敢的防线也会被沖垮。
晚上十二点整,我捧着自己忐忑的心来到约定地点,远远就看到那高?身影在月色的银辉朦胧下若隐若现。
「孔浚翔。」
「妳来啦?很準时。」他握住我的手腕,靛黑瞳孔如星辰般灿烂。他掩饰的很好,但我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
我从没想过会是他来主动破冰。
他带着我走过一片空地,前方有一个类似凉亭的地方,似乎真的是用来欣赏星空的。
我们各自坐上一个小板凳,一阵无语,我别开脸,望向星空。
今年的夜空是藏青色的,虽然没有去年那幺璀璨耀眼,却让人感到一股安心惬意的感受。
我由衷地莞尔。
「带妳来到这里,是想告诉妳一个秘密。我想让妳知道。」他缓缓道。
「为什幺想让我知道?」我好奇地偏头。
他眸光放远,「不知道,直觉这样很适合。唯有告诉一个人,我才能知道这种事情在别人眼里,是怎幺样的。因为我打算放下那个秘密,把它从此锁在我内心深处。是时候拔开了。」
我怔怔地听着。
「你说吧。」
他深吸一口气,「我爱上自己的姊姊。」
起初我只是瞪着他,直到察觉到他的双瞳不知何时已染上水雾,我才感到呼吸一窒。
「什、什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破碎,很颤抖。
他目光漆黑地瞅着我,「我之前跟妳说过,我父母双亡,从小,唯一真正让我有感觉到爱的亲人,就只有我姊姊。其他的亲戚总是说,要我快快长大,快快成为维持家计的那个人,保护好姊姊,都是我的义务。亲戚们表面上同情我们,会为我们出钱出力,私底下总是在抱怨又要扛起两个不是自己小孩的生活很辛苦。我体谅他们,所以总是做好自己的本份,用功念书、锻鍊身体、保护姊姊。」
「可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也无可救药的爱上自己的姊姊,我想要保护好她,这世上只要她过得好好的,其他事我都不在乎。我们相依为命,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当我发现自己爱着她的程度,似乎和亲情不一样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每天都会想着她,想要牵她的手,想要拥抱她,想要她也爱着我。不是对弟弟的爱,而是对一个男人的爱。」
「所以当她受伤、她感冒,我总是陪在她身边,那次她被侵害,我几乎快要崩溃了。我发现,只要她能幸福、平安地活着,我可以不计代价。原本以为可以永远不让她知道我的感情,她却在意外中发现了。她害怕,她逃离了我,到现在仍然没有回来家里。当我知道她知晓一切后,有一半的我是绝望的,但又有另外一半,是庆幸的。庆幸她终于揭穿我这种不正当的爱情,让我不必再痛苦的活在爱着她的世界里。我很自私,因为我到现在这一刻,还希望藉由妳来解救我,我希望妳把我大骂一顿、告诉我我很糟糕,妳会讨厌我。这样我就可以真正把一切放下,把从小到大的牵绊都斩断,就为了让妳可以再次正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