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枝,让院子里伺候的都先退出去,老爷夫人身边带来伺候的,也一并带出去。”
话音虽低,可就近几人却都能听见,香枝得了主子令便张罗着让人都退了出去,只将灯笼挂在了院子里,连自己也退了出去,更将院门也一并关上,一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她们夫妻父女四人。
只是此举却令木成文面色缓和了许多,再看苏姨娘时,便没了方才那般冷冽。
梅夫人虽极是在意夫妻情分,却到底自持出身不肯伏低做小,更不愿意刻意讨好木成文,就如眼下,虽说明知木成文要脸面而故意兵行险着想要让木成文亲自出手惩处了木容,可她却忘了,这太守府的当家人还是木成文这老爷,木成文忌讳在外人面前丢面子,却也忌讳在自己府中丢了脸面,让下人们笑话。
苏姨娘瞧着院内清净了,低头看了看木容,眼波柔和却带着几分不明意味,她看了半晌才终是又开了口:
“四姑娘此番必然是错,这般去到人前令人笑话,丢的可不是你一人的脸面,损伤的,却是我们整个太守府。无怪老爷恼怒,可也只一样,夫人既是招了西跨院里三位姑娘前去见客,连我事先也并不知道,四姑娘也断然不敢违拗,这才去见了孟小侯夫人,也出了今日这档子笑话。”
苏姨娘并未为自己辩解,而是先说起了木容,如此倒真有几分为晚辈开脱的贤良,苏姨娘瞧着木成文脸色又和缓了些,便说起了自己的过错:
“我的过错自然也不好饶恕,毕竟我照料着西跨院,却是让四姑娘就这么出了门。可……”
她顿了顿,引得木成文疑惑起来,才又抬头,看向了梅夫人:
“虽说西跨院是老爷夫人恩典,给了我这半个奴才一般的妾侍天大的脸面,让我来照管,可如今当着四姑娘这小的在,我也不怕失了面子,也为自己分辩一句。一向西跨院里一应吃穿用度都是东跨院里由着夫人那边算好了才拨过来,实在没有多的,就是每年每季里不管几位小主子还是这边几个姨娘裁衣添首饰,也一并都是东跨院里着了布庄的裁缝来,招着这边的人到东跨院去拣选花样量身做衣,夫人提的人里没有四姑娘,我又怎么敢擅自做主添了四姑娘,这院子里也只有五姑娘和四姑娘相仿,可五姑娘日常也不过将够,哪里又有多的匀给四姑娘?”
一席话说的温婉,语气分明没有哀怨的味道,却偏偏让木成文听出了哀怨,木成文身子愈发僵直了起来,他对梅夫人向来敬重,却很少有夫妻间情分,眼下话到此处,梅夫人却忽然没了话可说。
其实她早已失了先机,从木容忽然出现那一刻,她本也还有机会,以前几日木宣前来探望露出的木容的落魄来逼问,或许也能搏个平衡,只可惜了,太过孤高不肯随着往下,也就落了颓势。
倒是少见,两人这十几年里明里暗里交锋无数,梅夫人即便占不到便宜,却也极少像现在这样落了下风。
“容儿虽说姨娘早去,连见都未曾见过一面,可西跨院里却一向和睦,苏姨娘吴姨娘都肯照料容儿,便是病中也送了许多养身子的吃食。”
木容此刻难得露了软弱,泪珠子颗颗往下滚,把个不得已为之又满是委屈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这一掉起泪来愈发不可收拾起来,用帕子握了嘴,不住的抽噎起来,苏姨娘低头去看木容,眼底便露了怜惜。
苏姨娘的话已然说的如此明了,木成文岂有还不清楚的道理,他虽不怎么管后宅的事,却也并不是对后宅里的状况分毫不知,即便是云家那出婚事,也是他觉着木宁比木容更合适,这才默许了梅夫人从中盘旋,只是他没想到,梅夫人却是愈发的不懂得分寸。
可他却到底还要为梅夫人顾着脸面,许多话不能当着妾侍和孩子的面说,否则以后这木家还怎么容得下她去当家作主:
“错,终究是你错,谁也替不得你,你就去后院的小佛堂思过去吧。”
权衡再三,木成文又道:
“跪上三日才能出来!”
随即不等梅夫人出声便唤了一声,院门便被推开,进来的是在前院伺候,照料木成为生活起居的管事梁妈妈,木成文交代了下去,梁妈妈便应了声,带着木容离去,只是方才走到院门,就又听了木成文道:
“去四姑娘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