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重活一世就没有青春期了,在谢羽的记忆里,她到底也还是叛逆过一回的,不过之后就老实多了。
她从这件事里得到了教训,知道谢弦是个一言九鼎的性子,平日生活小事皆可宽容迁就,对她十分有耐性,但是只要谢弦耳提面命过的,那就是不可违拗之事,若是她还要去做,那就是找抽。
两年前,谢羽向谢弦提起过,将谢家的生意扩展到洛阳京城,想来定能赚的盆满钵满,被谢弦拒绝了,并且告诫她,无论何时都不许踏入京城半步。谢弦当时神色很是郑重。
但是谢羽不但没听她的告诫踏足长安……且在长安待了小半年,这就是在自讨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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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弦带人一路到得正殿门口,只听得僧众诵经之声不绝于耳,她还未跨进殿门,正站在殿内的程旭也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牵动,似乎身后正站着什么人,猛的回头,顿时傻了一般,大叫了一声:“娘——”
他身边的程智亦回头瞧过来,但见殿门口站着一名中年妇人,身着极简,头发也只用一根发簪挽起,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利落简洁。
谢弦当年离开幽州之时,程智才五岁,时隔十六年,他对母亲的印象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当谢弦站在大殿门口的时候,那记忆之中模糊的母亲形象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合,他似学舌鹦鹉一般,轻声跟着程旭喊了声:“娘——”淹没在了僧人的诵经声里了。
正跪在蒲团之上的程彰猛的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回头。
程旭的声音太过高亢,且他叫完了之后也不管弟弟,立刻就冲到了谢弦面前:“娘……我是阿旭啊!”仿佛是生怕谢弦认不出他一般,他兴奋的语无伦次:“我是阿旭阿旭啊娘……”
谢弦眸中恍惚了一下,似乎很难把眼前身形修长挺拔的年轻人与七岁的程旭联系到一起:“阿旭啊……”她仿若叹息一般,缓缓伸出手,试探性的摸到了程旭的脸上。
程旭开心极了,将自己的脸使劲往谢弦的掌心里蹭了蹭,还是小时候的感觉,母亲的手永远是干燥粗砺的,带着常年练武的茧子,让人安心又踏实。
程智远远看着,一步也挪不动了。
穆原站在他身侧,悄悄往后挪了几步,急切的寻找能躲避的地方,内心呼号:完蛋了干娘居然杀过来了?!
——她现在忙着母子重逢,等忙完这一茬肯定是要找我算帐的!
比起程旭的兴奋激动,眸中泛泪,程智的呆若木鸡,方才转过头来的程彰也好不到哪里去。
程彰与谢弦分别了十六年,无数次想过重逢的场景,乍然听闻她不在人世,似一记闷雷砸在头上,只觉摧肝裂胆,世路茫茫,竟然有几分不知归于何处。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数日,才将谢弦不在人世的消息深深的压在心底。
好容易打起精神为她做一场法事,满殿和尚念经,她却在香烟缭绕之中漫步而来,这一惊非同小可,连见惯了生死的程大将军都面色大变。
“阿……阿弦……”
他霍然起身,浑似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梦游一般朝着谢弦所立之处而来,连程旭那么大个人都被他无视,直站在了谢弦面前,随意将蹭着谢弦恨不得回到七岁的程旭一把推过去,只觉得喉咙干涸,语不成句,良久才吐出一句话:“阿弦……你还活着?”
程旭对老头子不满之极,满腹欣喜都化作了尖酸刻薄:“爹你眼神没问题吧?”娘都站在你面前了,你居然说这种傻话!
谢弦方才亦有几分失态,心潮起伏不定,但随着程彰这句话,到底归于冷静,目光立刻在殿内扫了一圈:“谢羽呢?”
“谢……谢羽?”程彰多日猜测成真,只觉得满心苦涩,方才瞧见谢弦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此刻被兜头淋了一盆冰水下来,到底清醒了。
“阿羽……她姓谢?她是我们的女儿?”他自嘲一笑:“我应该早就认出来的……”
谢弦从长安到郦山行宫,问了行宫守卫,说是周王与程大将军前往石瓮寺,问及谢羽,守卫眉飞舞色,将谢羽在猎苑射杀野猪的事迹讲的活灵活现,倒好似自己亲历一般,谢弦这才赶了过来。
谢弦无决与程彰多做纠缠,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