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弦揉着太阳穴,万分苦恼:“你哪里知道这丫头,瞧着精明实则心软。她只是没碰上真心黑的,真要碰上了心黑算计的,定然会吃大亏。你们就都宠着她吧。”
这个你们,乃是她身边以春和为首的四大侍婢。她们当初跟着谢弦离开幽州,皆未曾成家,实则拿谢羽当自己的女儿疼。但凡谢羽惹了祸,这四人在谢弦面前就先替她分辩了,这次也不意外。
夏阳道:“说起来都怪那姜家公子,如果不是他先用话挤兑咱们阿羽,阿羽能把他送到翠红馆去?生意也谈成了,气也出了,他一个男儿还跑来告状,羞是不羞?反倒吓的阿羽跑了。都是他的错!”
“你呀!”谢弦指着夏阳道:“我有时候都想,这丫头胡搅蛮缠都是从哪学来的,现在知道了,就是从你这学来的。”若非小丫头很有分寸,恐怕早就被惯坏了。
就在谢弦苦恼女儿行踪的时候,身在长安将军府的谢羽接到了程大将军的最后通牒。
程彰将自己关在房里两天,出来之后才发现,在他闭门不出的两天里,家里的情势又发生了变化。
原本就跟着阿羽瞎胡闹的程旭与程原就算了,已经是指望不了他们成材了,现在可好,就连程智对阿羽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她的那些话对程智影响颇深,他已经不计前嫌的开始往上凑了。
程彰大怒:再这样下去,家里的儿子们哪个还肯听他的话?!
为了挽救自己的颓势,程彰便向谢羽提起两条路:要么跟着孙云去后宅里学针线茶饭,他会为她择一门佳婿;要么他出盘缠出人,护送她回家乡去。
总之,将阿羽带给几个儿子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谢羽眨巴着自己溜溜的大眼睛,向程彰确认:“大将军这是想赶我走?”
面对着这样一张与谢弦相似的脸,尤其是在她说出那番令他心有余悸的话之后,程彰这两日接连失眠,闭上眼睛总能想到谢弦,塞了一脑子野蜂,嗡嗡嗡乱响个不停。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要留下这个小丫头好,还是将她送走好,只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混乱了。
更可怕的是,今日上朝,魏帝在朝上提起周王的婚事,下面应者寥寥,他鬼使神差说了句:“谁家有适龄女儿,不如报上去由陛下圣裁。”引来朝中众僚侧目。
当初崔昊选太子妃,不也是走这套程序吗?多少人踊跃参加,没有适龄女儿的暗恨自己没机会做国舅。
皇子选妃,大约就是这么个章程。
这等闲事,程彰是向来不管的。今日脑抽多嘴,就足够让人多想了。散朝之后,他听到走在前面的吏部尚书用他能听到的声音不阴不阳道:“谁不知道程大将军只生了几个儿子,这才拿别人的女儿做人情。”他满脑子响的野蜂适时的安静了一下,这才醒过来。
不说周王虽占着嫡长,但此生与皇位无望,也只能做个闲散亲王,外部条件尚算不错。但他初次进宫,那副骷髅上面蒙着层人皮的模样给朝中众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完全是今日嫁女,明日说不准就要守寡的节奏啊。
就算要攀龙附凤,前提是周王殿下得身体康健,有可图之处。
程彰觉得,自己这么混乱的状态,完全是拜阿羽姑娘所赐。
再不约束住了这小丫头,他自己首先就会出大问题。
谢羽对程大将军的心理历程不太了解,也没有深入了解的想法,只是对他赶自己离开之事似乎接受的挺快:“多谢大将军为我谋划,只是我这人既学不来那等俯低做小之事,也不想占大将军家的便宜。今儿我便离开,盘缠与人也不必了,长安挺热闹,我还没玩够呢,等玩够了自然会回家去,就不劳大将军操心了,在此别过。”
程彰眼睁睁看着小丫头干脆的向自己行了一礼,出了书房的门,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更沉闷难受了,倒好似重重压了几层的青石板在他心上,一颗心砰砰狂跳,他不由暗暗自问:难道我做错了?
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做为一个一生做过很多攸关无数人生死的一军主帅,程彰对自己的决断能力深信不疑,如果要错,那也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错了,而非是他。
谢羽从程彰书房里出来之后,便向程家三兄弟宣布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