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你吴伯伯的本意是好的。他怕你一个女孩子,一时心软又上当……上次吃的大亏还不够吗?”易长城想想就害怕。
妹子长眠,外甥女重伤。这都跟那个叫封硝又叫靳朗的男人有关,现在他说什么都不能让悲剧重演。
遇冬乖巧地点点头,若有所思,“那,吴伯伯和舅舅就想办法给妈妈办出院吧。你们想好转哪个医院了吗?”
“我们就是来跟你商量。”如果这事儿放在十几年前,吴志云分分钟能办好。
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他近年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早已不知要如何面对这种每天产生数以万计医药费的事。
再看易长城,常年听老婆话的男人,老婆指东,他不敢往西,从没自个儿拿过主意。此刻更是两眼一抹黑,除了想着要脱离封硝这个恶魔,别的啥也考虑不来。
遇冬是尊老爱幼的好孩子,乖顺得很,“不用商量,我听你们的。你们说转哪就转哪,我找靳医生签字办出院就行了。没事,你们拿主意就行。”
“……”吴志云深深觉得,遇冬这孩子变了。自从两年前,她知道一切真相后,就变得客套疏离。
她在荆凡工作将近两年,从来没主动去看过他。有时候,他想一起吃顿饭,她都会拒绝,说台里有工作。
气氛就这么尴尬地僵持着,空气像结了冰。
良久,遇冬的语气仍是柔顺的,“哦,对了,吴伯伯,到时你们联系医院的时候,一定要把我妈的情况说清楚啊。我妈心肝脾肺肾都不好,又躺了两年,肌肉也萎缩得差不多了。在万行医院,别的医生都不肯接手。”
“她情况这么差,还不是封硝害的。”吴志云眼睛里透着血丝。
“嗯,这个问题……其实光凭嘴说是没用的。我看过病历报告,妈妈现在的检查数据和手术前比起来,只有提升没有下降。”
“你当然这么说!”吴志云用恼怒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遇冬仍是温和,一点都不动怒,“等我一下。”她进病房,从自己的包里拿来一叠打印的纸质报告,“我刚看过,数据会说话。当然,你们要是觉得数据作假,那就没法聊下去了。”
她把报告递过去,有很多张,分成两半,一半给易长城,一半给吴志云,“你们都看看。看完了,你们长辈安排转院,我照做就是。”
这个世界,最容易的就是照做,尤其是这件事。对万行医院来讲,就好比摘除了一颗定时炸弹。对封硝来讲,相当于手术切除一颗毒瘤。
万事大吉,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舒坦的事儿?
遇冬想起什么,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来,“这是我将近两年的工资。我是实习生,交完六险一金,到手也就两千五百块。这里有三万,是我全部的家当。”她塞进吴志云手里,“吴伯伯,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吴志云感觉自己被那张储蓄卡划伤了,手没流血,心在流血。
这小姑娘长大了,再也不会听他的话。
但明明,人家很听话,听话得倾家荡产也要把这话听进去。
三万!够什么?
吴志云心里清楚得很,就易清铃现在病房的这个规格和用药量,三万够不够造三天,还是个未知数。
有心,无力,窝囊得恨不得去死。吴志云全身颤抖着别过脸,眼眶润了一圈又一圈。
易长城更是不知所措,“遇冬这丫头……对她妈可好着呢。她不会不管自己妈妈,也不会不长心眼。”
他根本不知道,其实吴志云真正害怕的是,遇冬非易清铃的亲生女儿。
亲的,和非亲的,总是有区别。
两个男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现实的无奈。
如果强行转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眼睁睁看着易清铃死去。
五分钟后,两人黑着脸进了病房。
遇冬正在削苹果,用一种手动的碎果机器把苹果碎成滑嫩的溶瓤,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喂给易清铃吃。
看见两位长辈进来,她立刻就迎上去,把小碗塞在易长城手里,“舅舅,你喂妈妈吃,少喂点,我去找靳医生签字转院。”说着就出门去了。
吴志云岂能没看出遇冬这是在将他的军,急步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