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过笃定的贤王有这样失措茫然的时候,他懵懂不知贤王口中喃喃的意思,但见主上眼神慌乱,他知道主上也许预料到后头会发生极其可怕的事。
——“属下愿为王爷刀山火海,肝脑涂地。”陆乘风单膝跪地。
穆瑞稳下情绪,见屋里几人都是自己可以托付的亲信死士,咳了声低下语调,“如果本王估料的不错,回京路上,怕是会生变数”
陆乘风惊呼:“有人要对王爷不利?属下立刻飞鸽传书,让王府派得力的死士”
——“不!”穆瑞喝住道,“王府要有异动,宫里必定会有风声”
穆瑞知道,眼下唐晓还不知道穆陵已经见到自己,他只是要自己死,却不知道穆陵人在何处。如果王府弄出动作,唐晓一定会洞悉出他们真正的父子已经相认那穆陵还未站稳,就会遭遇大祸。
玉石俱焚,是穆瑞不想看到的。他筹谋大半生,为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可以君临天下,一旦唐晓走投无路,狠下心肠毁掉自己演绎半生的贤明不止,还会毁了自己布下的大局,断了儿子一辈子的前程
穆瑞不想输,他更不想妻儿憎恨自己一生一世,他还记得自己答应哭泣的妻子,一定会给他们的儿子最光明的前程
如果一切功亏一篑,就算认下穆陵,他也会怨恨自己这个父亲,生生世世。
穆瑞继续道:“本王按兵不动,才是对自己,对太子,最好的保护。无需飞鸽传书惊动太多人,本王的铁血亲卫,真遇上险事,应该不会那么不堪一击吧。”
——“属下不明白”陆乘风迷茫摇头。
“你不需要明白太多。”穆瑞意味深长,“你只要记住,亲率最好的铁血亲卫,护送太子回岳阳。本王接下来要说的很重要,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王爷您说。”
穆瑞深吸一口气,“你们走小路,人少脚力也足,回到岳阳先别把太子带去王府,他去哪里你也切勿多问半句。如果如果本王没有回来”
——“王爷怎么会回不来?”
“听本王说下去,如果本王在路上出了意外,照本王和太子约定,他会去王府找我。陆首领,你要切记,切记——太子入贤王府,腰间只会佩一把短剑,剑雕龙纹,镶紫宝,很是好认。如果你没有把握,就去请王妃来看,短剑,记住那把短剑。”
太子相貌贤王府上下人人清楚,贤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强调,像是生怕自己错认一般?陆乘风有些狐疑,但他深知自己主上大略,他说什么,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记下照做就是。
——“属下铭记于心,绝不会忘。”
穆瑞摩挲着腰间的蟒龙佩,又道:“到那时,你传本王口谕,王府数百门客,皆听入府这位太子的号令,岳阳内外,本王所有亲信臣子,也都为这位太子所用你听清楚没?”
——这位太子?难不成还有其他陆乘风虎躯一颤,齿间有些寒战,“属下听清楚了。”
“路上要和太子殿下说起王爷的吩咐么?”陆乘风多问了句。
穆瑞果决的摇头道,“你们只管把他平安带回岳阳,其余的不需要多说一句。”
——“属下,遵命。”
从皇陵出来,已经过了午时,穆瑞一身漆黑的貂裘,裹住了老迈的身体,裘领高耸,遮住了他半边脸孔,更衬得那双凹陷的眼睛闪烁着幽亮的精光。
穆陵一身黑色锦衣,天寒地冻,但他年轻的身体却丝毫不觉得寒冷,他的心如同燃着一团火。
穆瑞示意亲卫给穆陵送去御寒的斗篷,穆陵伸手推开,“冷风可以让人时刻保持清醒,侄儿并不觉得冷。”
穆瑞低咳了几声,一行人艰难的行走在积雪的荒地上。约莫过了五十里,一条隐蔽的岔路若隐若现,穆瑞指着被枯枝挡住的山路,低哑到:“殿下带着人马,走这里。”
虽然早已经说好,但穆陵还是有些犹豫,他并非不信穆瑞,只是心里有些莫名的担忧,照理说,穆瑞权倾天下,只手遮天,没有任何可以畏惧,但为什么穆陵的心犹如此刻的天空,布满不详的阴云。
——“皇叔不和我一起?”穆陵纠结道。
穆瑞宽慰一笑,“本王由官道去皇陵,当然也要走官道回去,不然会惹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