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牙小心翼翼的揭开盖子,见青色的蛊虫安好的在罐底蠕动着,心中大石落下,低低的吁出一口气,又看了好一会儿才不舍的又合上了盖子。
——“吓死我了…”莫牙摸了摸心口,“还以为那厮偷了我的神蛊呢。”
“谁?”程渲泛起疑色。
“唐晓啊。”莫牙一屁股坐在程渲身旁,“从贤王爷书房出来的一路,唐晓忽然问我知不知道可以易容换脸的神蛊,吓出我一身冷汗。看来,他就是随口一问…”
“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大夫也会被吓出汗?”程渲笑出了声,“一只虫子,就炸出了你的原型?”
“你懂什么?”莫牙挺直背露出傲娇之态,“你忘了你的脸是谁给你的?”莫牙敲了敲手里的铜罐子,“神蛊,就是我的神蛊。”
程渲摸上自己的左脸,肤嫩如芽,柔滑如脂,原本烧伤的那块早已经被素肌取代,恍如重生一般。程渲摸向莫牙的手,莫牙把铜罐子塞进她手里,低声道:“你行走岳阳无人能识,都是神蛊的功劳。古籍有秘术,说神蛊可易容,老爹教我悉心养这神蛊,也是这样说的。我养了它七年之久,原本也就想在你脸上试试…可神蛊的厉害,超过了我的想象。”
——“在我脸上试试?”程渲哑然,“你和老爹都没用过神蛊?要是这蛊虫吃尽了我的肉…”
“你真是个傻子。”莫牙瞪了眼程渲,“我用金针引路,它吃不了你。”
想到自己是神蛊第一件作品,程渲有些后怕。莫牙拂拭着罐盖上的蟾蜍,絮絮道:“我…就是真的寂寞了。救你上船,你半边脸烧的跟黑炭一样,看着瘆人,老爹不在,我心想你能陪我说说话也好,对着一张污了的脸怎么说话?我这才…用了神蛊…”莫牙的声音越来越低,话音里还带着些许愧疚,“老爹再三叮嘱过我,易容是世上最阴毒的方术,神蛊虽神,却不可以用它。老爹本来想弄死神蛊,但医者哪个不好奇古法秘籍?老爹终是舍不得…”
莫牙看向程渲无暇的脸,怔怔道:“看你好好的,真要多谢老爹不杀神蛊。”
程渲回过神,按着脸颊,道:“你用金针替神蛊引路…我这张脸,也是照着你的心思换的?”
莫牙想摸一摸程渲的脸,手伸到一半却还是缓缓垂下,他多年避世而居,除了老爹从没和旁人处过,更别提和女子共处。莫牙不懂女人的心思,不懂女人的喜好,不懂怎么才能得到女人的芳心…他只知道程渲看似坚韧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肠,这副世上最玲珑剔透的心肠,莫牙离它那么近,却不敢伸手触碰。
如果肆意抚摸程渲…是不是意味着…就得到了她?莫牙还是不敢。
——“你的脸…”莫牙艰难发声,“不过是照着我心里钟意的模样…”莫牙蹭的跳起身,夜深情如火,孤男又寡女,他生怕在程渲屋里待的太久会忍不住做些什么,莫牙捧着铜罐子匆匆朝屋门走去,“你早些睡吧…”
——心里钟意的模样…程渲窃笑着仰面躺在了床上。棒槌,真是个…傻棒槌。
次日
莫牙推开房门,半张着嘴哑然无语——程渲已经侯在了外头,她显然昨晚睡得很好,脸颊丰润洋溢着期待,红唇微动像是有话要对莫牙诉说,但她什么都没有说,一只手摸向莫牙的肩,唇角漾起笑容。
和煦的阳光洒在她清丽的脸上,莫牙无欲无求那么多年,活到这一刻他才算明白——阳光和程渲同在,就是他要的未来。
二人走下楼梯,冷不丁莫牙看见什么忽然顿住步子,后头的程渲一个收不住撞在了他背上,嗷的一声捂住了额头,“莫大夫,你作弄我?”
莫牙没有说话,侧过身轻轻握住程渲的手腕,但眼睛仍顿在大厅里几个伙计的手上。程渲有些好奇,她顺着莫牙的眼神偷偷窥去——看着也没什么奇怪,大早上没有客人,几个伙计正围坐在桌子边赶制着中秋夜要挂在客栈外头的红灯笼。齐国有中秋挂灯的习俗,岳阳富贵,达官贵族之间又喜欢斗富,家宅府邸外的红灯笼挂的越多,就越加喜庆多福,这家客栈虽然狭小不起眼,挡不住人家掌柜也有一颗求财进取的心呐。舍不得买灯,就让自家伙计锻炼动手能力,制个灯也不奇怪,怎么莫牙看着魂魄都像是出了窍?
——“怎么不走了?”程渲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