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就得凑齐才越有风味。”程渲狡黠一笑,“信我,美不死你。”
莫牙还有些踌躇,程渲已经摩挲着一步步走开,“赶紧去吧莫大夫,我在海边等你,就是前天你吃海瓜子的地方。”
——“神婆子,你自己摸的过去么?”莫牙唤着,“慢点儿走。”
程渲朝莫牙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沿着长街一步步走着。
今天,八月初七,是程渲的十八岁生辰。和莫牙说的那几样吃食,是她每一年生辰都会吃到的东西。程渲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生的,只记得多年前她被义父捡回去,义父问不出这孤女的生辰八字,就把捡回她的那天定做了她的生辰。第一年在岳阳过生辰,义父也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便把好吃的都买了回来,最合自己口味的就是这几样。自此,每年生辰,缺不了的就是这些,也只有吃上了,才算是又长大了一岁。
虽是落难,也不能薄待了自己的生辰。这不还有莫牙在么?
程渲虽然看得见,但还是走的小心翼翼,岳阳多是人精暗卫,可不能露出什么马脚。瞎子好,好办事呐。
拐过街角,程渲又闻到了那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她的心抽搐了下,顿了顿还是迈开步子,去海边这里是必经之路,程渲想避,却无路可退。
才又走了几步,程渲忽然又定在了原地,她看见,她看见穆陵伫立在那片废墟上,身后的穆玲珑提着一个精致的木匣,穆玲珑半蹲在地打开木匣,从里面取出四碟吃食。
——八宝炒面,炒海瓜子,梅花糕,聚富团子。
穆玲珑摆好碟子,穆陵负手孤傲的站立着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殿下…”穆玲珑眼含泪水。
穆陵不再发声,穆玲珑知道他的性子拧,不愿说话就一定不会多说一句,穆玲珑咬了咬牙,扭头便往贤王府去了。
——人都被你一把火烧死了,假惺惺做给谁看?程渲倒吸了口气,恨不能冲上去怒扇他几个耳刮子。她想到了大火里挣扎的每一个人,还有芋儿,她才十六岁,最最如花美好的年纪,就这样葬身在火海里。
程渲当然没有冲上前,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当然不能贸贸然的出现在穆陵眼前,再死一次。她多想知道穆陵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穆陵是自己除了过世义父以外最亲近信赖的人,他待自己那么好,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待他?
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不会出卖五哥,绝不会,死也不会。若不是这样,自己又怎么会把鎏龟骨终于卜出的那个卦象第一个告诉他…
那本该是只能告诉武帝的卦象,自己却毫不犹豫的决定只告诉五哥。密卦泄露,其罪当诛。自己不顾后果,把心都掏给他,甘愿把性命系在他的身上…他,却要自己死,还是最最残忍的方式。
烈火焚烧,这是最无处可逃的方法,也是最最痛苦的死法。
——五哥,你是多想我死。
程渲的眼眶忽然湿润,复明不久的眼睛渐渐模糊,眼前朦胧一片再也看不清什么。程渲再坚韧,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着柔软心肠的女人。她不敢去抹眼睛,任眼泪肆意流淌,她太需要大哭一场。
穆陵单膝跪在了废墟之上,神色沉痛的不能自己,这个总是像披着盔甲置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皇子,露出和失去所爱的普通人一样的痛苦无助。他卸下了白日坚强的伪装,在夜色里颤抖着肩膀,几欲落下泪来。
直到程渲默默流下最后一滴眼泪,穆陵还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程渲按了按眼角,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晰,她不敢太用力,生怕才被莫牙治好的眼睛又被自己揉瞎。
她冷冷的看着跪地的穆陵,如同看着一个虚伪的陌生人。人都已经死了,惺惺作态给谁看?祈求天上的修儿原谅?
呸。程渲朝地上啐了口,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程渲朝前走了几步,她看清了穆陵的脸,他的眼眶滚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水,渗进了焦土。月色洒在他的脸上,映得那张脸愈加哀默,那不是一张伪装的脸,他失去自己的痛苦得需要多大的演技才能装出?
穆陵根本不需要持续的悼念一个已经死去的盲女,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子,齐国不久后的皇帝,事情过去那么久,就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