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老五绘声绘气向她报告了猫耳一事,拥军心中犹如打翻五味瓶,她骑车去小商店找屠八妹,江有春告诉她屠八妹才走没一会,她就蹬上车匆匆往家赶。
这会拥军在那边屋子摔摔打打给屠八妹听,屠八妹在这边都不吱声,任由她闹。
拥军摔打一阵开始声讨她,“爸过世那年我才十五岁,大冬天的我再睁不开眼,再贪恋热被窝,只要你一起床我就强迫自己爬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去掏臭哄哄的猪屎呢?你当我愿意每晚眼睛睁不开了还陪着你熬在灯下纳鞋底呢?挑不动一担水我就半担半担挑,大冬天我挑着半担水跌倒了,手掌划出血生疼生疼,我向你哭诉过吗?夏天扁担把我肩膀磨出血我又向你抱怨过半句吗?”
拥军越说越气,“这个家里不是只有你一人含辛茹苦,动不动说养了我们八个讨债鬼,好象我们都欠了你的,谁让你生下我们?爸本来就不打算再要老八,是谁非逼着他要的?你要不生老八爸就不会死,爸活着我也不用替你做那么多事,猫耳也就不会跑来悄悄帮我,我也就不会对他生出好感!我伤心难过,恐惧害怕时都是他陪着我,他被抓去劳教也是因为我,你什么都不知道说拆散就拆散我们,我现在这样子你满意了?”
一通狂吼后拥军放声大哭,她在那屋哭,屠八妹在这屋落泪。她从不知拥军心里有这么多的委屈愤懑,想着自己的确对她有所疏忽,早些年她的懂事在屠八妹想来都是她身为应有的本份,却忘了她不过是十五岁的大孩子。
唉,都是一个穷字闹的!
那会带上她自己家里有九张嘴要吃饭,她一天到晚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养活女儿们,哪还有功夫去关心柴米油盐之外的事?在她看来,那时候有饭吃有衣穿才是最最重要的头等大事。
如今屠八妹才知道人生除去吃穿还有的是烦恼,首先拥军的个人问题就成了这些年的心病。她的心病还不止拥军一个,还有建新更令她头疼。建新和毛四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是在吵架斗气。为着建新她已经和亲家母徐慧撕破脸皮,互不来往了。
要是当年建新跟了邓光明会不会过得幸福?偶尔屠八妹会这样想,但她给自己的答案是不一定,因为爱民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挣来的。
爱民和邓光明早两年一前一后考上公务员,两口子去年又都先后调去市里工作,在市里安家落户了。爱民肚子又争气,余月红想抱大孙子,她就生了个大胖儿子,余月红年轻时常喊病痛,有了孙子哪也不痛了,还屁颠屁颠跟去市里帮他们带孩子去了。
建新要跟爱民一样生个大胖儿子或许能得公婆心,日子也会好过点,偏她又生个女儿,自己成天又和毛四杰一样扑在牌桌上。
屠八妹听着拥军在那边屋里哭,她坐在这边掉泪心里又弯弯绕绕转过这许多的念头,思来想去终是自己愧对拥军。这之后连着数日拥军动辙找她吵闹她都不理会,但有些事情就跟长疮灌脓一样,你轻戳会疼,可你天天戳天天戳,把疮戳破脓流尽后长生新肉反倒不疼了。
是以这天当拥军又找碴跟屠八妹闹时,屠八妹就**地回应她道:“那是你的命!你自己命不好你怪得谁?”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姐夫
拥军成了个易燃易爆品,屠八妹这当头一棒敲下去,立时火星四溅,挟裹着漫天硝烟滚滚而来。
“我的命?你一句我的命就把自己的错推得一干二净?”拥军气得五官挪位,错牙怒吼道:“当时我可是下定决心连铁饭碗都不要了,我们结婚照都拍了,是谁喝农药拿命来胁迫我的?是谁,啊?”
“你少跟我撒泼,各人有各人的命,但各人的命也得各人去挣。爱民当初在家自学我反没反对?春芳闹着复读我反没反对?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料得准?”
又说:“大集体早几年那么红火,谁能想到眨下眼皮就垮了?爱民和春芳能有今天都是她们自己挣来的命,你要看得准知道他有今天他回来坐牢你怎么不死去看他?说一千道一万,你没去就说明你自己也不信任他,也嫌弃他!你一味赖我只不过想让你自己心里好过一点罢了!”
屠八妹最后两句**裸血淋淋地刺中要害,这两句话这几天一直梗在她喉咙里,她本不想说的,说出来拥军一下便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