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给他擦脸那般,耐心仔细地替刘大妈擦净面上泪痕。
“您想听什么曲子?”几口扒光碗里的面条,猫耳拿来二胡问刘大妈。
“就你学会的头一支曲子吧。”
“红湖水浪打浪?”
这是猫耳跟着村里已过世的那位孤寡老人学的第一支曲子,也是他迄今为止拉得最为炉火纯青的。
二胡声响起,曲调幽静平和,却又好似暗藏有无尽的岁月,一些久远原以为淡忘的记忆又清晰浮现,泪水再度自刘大妈面上淌落。
原来,曾经的伤痛从未远离,只不过是深入骨髓的长在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和毛囊里;一经被岁月催动,疼痛便如决堤的洪水卷土重来,一寸寸如钝刀割肉般在心上缓缓拉过,带起淌着血的翻卷的皮肉。
刘大妈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一支曲子,弄哭的不止刘大妈还有隔壁的顾拥军,她和屠八妹都没吃晚饭,两人一个躺在外屋床上一个蜷缩在里屋床上。当熟悉的二胡曲调飘入耳中,顾拥军咬着手背如受困的野兽发出呜呜咽咽的哀鸣。
哀哭声传到外屋,屠八妹怒而睁开眼,她自昏倒被抬到床上后就一直闭目不起,一任顾西在旁“哇哇”大哭也不理睬。
“妈,你醒了?”守在床边的建新一声欢呼,除去老二顾爱民去厨房给她端热在灶上的饭菜之外,其余姐妹都从里屋奔出。
屠八妹扭头,视线从女儿们面上缓缓扫过,八个女儿,顾拥军从小到大是最让她省心的。可如今这最省心的却在她心上插上一柄尖刀。自古女儿家都是往高处嫁,再不济也门当户对,哪有人傻到往下嫁的?还是个坐过牢挂牌游过街的!想着顾冉下月才满五岁,而她最大的女儿顾拥军竟然就怀上了猫耳的孽种,恨得屠八妹胸中怒火足以燎原。
怀了又怎样?想以此胁迫她就范,门都没有!
屠八妹猛的坐起,继而下床,在一片惊呼声中冲去里屋,与顾爱民撞个满怀。
顾爱民手中碗跌落在地,汤汤水水倾了一地。
“死开!”屠八妹一胳膊肘拐开顾爱民,她冲到顾拥军床前,揪着她一只辫子就将她拖下床,以不容反驳的语气喊道:“跟我去医院,豁出我这张脸不要也要把这孽种打掉!”
顾拥军被她拖下床以极其狼狈的姿式倒在地上,她手里还死死揪着顾拥军的辫子往外拖拽。顾西又“哇哇”大哭起来,就连一向不爱哭的顾冉也瘪嘴边哭边喊着“大姐”。
“她要不把孽种给我打掉从今往后她就不是你们的大姐!”
“妈!”顾爱民扑上来抱着屠八妹大腿,哭着告诉她,“我姐是说的气话,她根本没怀孕,她才来过例假,她是骗你的啊……”
屠八妹怔住,顾爱民趁势从她手中抢夺下顾拥军的辫子。她伸手去扶顾拥军,顾拥军挣开她,自己站起,盯着屠八妹,她双目蓄满泪,却倔强地昂起下巴,语气无比坚定,“今生今世我非猫耳哥不嫁!”
“好、好,我让你非他不嫁,你给我等着……”
屠八妹折转身去厨房拿来扁担,唬得顾爱民和建新还有春芳在厨房门口堵住她,求她放过顾拥军。屠八妹眼都气红了,抡起扁担厉声喝道:“你们一个个都反了天是吧?谁敢拦着,我就一扁担砸烂她的狗头!都给我滚开!”
第五十九章 虎毒不食子
建新迟疑着后退两步,见爱民和春芳没动,她又定住。
“妈,不可以。”春芳急急喊道:“你盛怒之下几扁担下去大姐纵不死也得残。看在爸的面上你就饶了大姐这回吧,爸刚走那年咱家多困难啊,那么艰难的时候你带着我们八个姐妹都挺了过来,现在又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商量的呢?”
她提到过世的父亲;
建新呜呜哭了;
爱民也哭了;
老五老六她们几个都跟着哭起来。
屠八妹手中扁担往地上一顿,她指着顾拥军,“你说,你还非那杂种不嫁吗?”
顾拥军鼻翼微张,吸口气,她眼一闭,**砸过一句:“你打死我吧。”
“姐!”
“大姐!”
爱民和建新扭过头。
“好,今天我倒要看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