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一个不当心就朝昏君上面发展。如此没了外患,君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朝堂上来。有太祖、惠宗以及先帝显嘉这几朝的例子,大家很难不担心,新一轮的朝堂之争,要开始了。借着狄历之战,巩固了地位的肃泰帝与简虚白,是否可以继续和平相处下去——很多人都不好看。今年已经是肃泰九年,也就是说,肃泰帝做皇帝,已经快十年了。曾经的稚嫩与生涩,都已在时光的流转与磨砺中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日渐隆重的威严,与越发高深莫测的上意。前朝老臣们私下里议论,肃泰帝是越来越有显嘉帝的模样了。甚至有莱国公那辈的老人,悄言他颇具睿太祖年轻时候的神韵。这些肖父肖祖的言论,无不流露出一个讯息,就是肃泰帝已经从早年的明君之资,形成了真正的明君风范。他的潜力,已经变成了实力。而一个有实力有抱负的皇帝,会容忍简虚白这样的权臣,继续盘桓朝堂,与自己分庭抗礼吗?问题是,以袁雪沛对肃泰帝的了解,这位皇帝即使当真想要过河拆桥,跟简虚白翻脸了,也未必会采取这么明显的方式。一来简虚白这十年当朝不是吃干饭的。如果说十年前的简虚白,还是个依靠长辈荫庇,才有机会站到高位的贵胄子弟的话;如今的燕国公,是真正根深蒂固,在朝在野都是一呼百应的权臣了。这十年里,成长的可不只有肃泰帝。肃泰帝现在还奈何不了简虚白——这就跟简虚白公然翻脸了,既达不到目的,还会打草惊蛇,精明的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二来到底他是简虚白拥立的,仅仅因为燕国夫人的“疑似骄横”之举,就要对付当国十年的臣子,岂能不寒了天下官员的心?要知道天下官员的心,早在显嘉跟端化两朝时,已经被冷了又冷——如果肃泰帝也步上父兄的后尘的话,从今往后,还有多少人肯全心全意的为这个皇室尽忠?一个失去天下官员忠诚的皇室,又能存在多久呢?这些道理,肃泰帝不可能不明白。“去岁外患初平,此刻就有士子闹事,还真是凑巧。”袁雪沛所以挑眉说道,“这十年来你把持朝政,虽然得罪得人不少,然而有这胆子有这能力,借春闱之际,这样诋毁你名声的……我却真是想不出来了。”“这事儿要胆子不假,但需要多少能力?”简虚白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拈起一块女儿亲手做的糕点,面不改色的咽下,这才道,“目前外面倒是闹得激烈,然而你也知道,只要我愿意,一句吩咐,随时可以平息!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尚未入仕的新丁,不知天高地厚罢了!”袁雪沛看着他:“新丁归新丁,不提那些背后有父兄早已在朝、有人指点的士子,即使是寒门出身,没人提醒宦海凶险的人,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煽动到眼下这样规模的。你可不要阴沟里翻了船!”“顾韶已去,顾家后继无人,就那点儿底子,难为我还怕了他们不成?”简虚白轻描淡写一句,让袁雪沛不禁怔住:“顾家?你是说洪州顾?!这回的事情是他们做的?为什么?”要说顾韶满怀雄心的起复,结果执政才几年就黯然退场,确实十分郁闷。但他的落败,主要是因为端化实在不争气,以及苏家安插的贺楼独寒委实致命——坦白点讲,也是一种技不如人。混朝堂,尤其混到顾韶这个级别,荣华与风险成正比,相比冀国公跟简平愉这两位,顾韶已经属于“好结局”了。总而言之,顾韶的悲剧,跟燕国公府的关系可不是很深刻的。即使顾家人想给他报仇,怎么会找上燕国公府呢?何况没了顾韶的庇护之后,洪州顾氏居然还要主动招惹正当权的简虚白,怎么想都觉得他们是不是脑子进了水?“连你都觉得,这回的事情说不准有陛下的推手在里头,何况其他人?”简虚白似笑非笑道,“去年年末狄历确认覆灭,没了外患,陛下又正年轻,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底下人不管是看中了我这个位子,还是真心想要为陛下分忧,又或者是打顾家手里那点产业的主意……弄出这么场事情来,也不奇怪。”“反正即使失败了,最倒霉的也就是这批被利用的士子罢了。”“有他们作为缓冲,幕后之人也罢,顾家也好,总有可斡旋的余地。”“新科进士说珍贵,确实珍贵,十年寒窗,学得好的也不过是堪堪参加童生试,一路考到春闱这儿,即使天资卓越,也是不容易的;说不珍贵,也真的就那么回事:反正每三年都会举行一回,偶尔还会加恩科。对于偌大天下来说,多一批进士少一批进士,都是波澜不惊。”简虚白目光闪动,轻笑道,“棋子罢了……现在我们也有资格说这话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