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显嘉朝夺储风波,裘漱霞站错了队——是太皇太后出面,才保下来他的。
可见太皇太后平时虽然不怎么理会裘漱霞,但对娘家唯一的一点血脉,还是很上心的。
现在裘漱霞倒是站对队了,然而……谁知道太皇太后会不会因为裘家子嗣单薄,嗣子甚至没有裘氏血脉,担心裘家往后会败落,在肃泰帝的后宫上打主意,想弄个跟裘家有关系的女子取代聂舞樱!?
聂舞樱被自己的猜测吓着了,看着眼前的宋宜笑,好不容易才按捺住了向她请教的冲动,只拭泪道:“我会照您说的做的!”
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想了想,改口还是不习惯。我以后还是喊您嫂子吧!”
宋宜笑闻言,心头暗舒口气,心想除非聂舞樱这短短两年竟是脱胎换骨进步神速到了把自己都给骗了过去,不然,这小姑子既然这么讲了,可见是把简虚白逼死晋国大长公主的事情给揭过去了。
至于说宣布跟清江郡主他们恩断义绝这点,估计今儿个自己招待了一回聂舞樱,聂舞樱也就忘记到脑后了——这也不能怪聂舞樱对同母异父的长姐、次兄感情不够深厚,毕竟照之前来往的频率与相处的时间,燕侯府跟她的感情深厚程度,是超过清江郡主还有寿春伯府的。
而聂舞樱的性情,坦白点讲,就是只要她信任你了,在这份信任用完之前,特别好哄。
基本上你只要给她个不那么牵强的说辞,她就相信——燕侯府既然有这么个优势,宋宜笑又怎么可能不用?
何况她说的本来也是真的。
“喊嫂子也好。”此刻她微露笑容,亲手拿了帕子给聂舞樱擦拭面颊,轻声道,“做皇后确实比做王妃难多了,高处不胜寒么……只是,你又没有试过,为什么要怕呢?”
聂舞樱怔了怔,下意识道:“可是,这还用试吗?谁都知道,我的性子就不适合做皇后!而且……”
她沉默了下,面上流露出分明的苦涩,“我也不想变成适合做皇后的样子。”
“我最早的时候,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宋宜笑收回帕子,平静道,“你大约不知道,我才进这燕侯府的门时,跟你四哥私下里没少拌嘴,有几次甚至都要动上手了!”
“啊?!”聂舞樱显然没想到过兄嫂之间还有过这样的内情,不由吃惊道,“可是那时候大家都说四哥对您一见钟情,而且你们去娘那儿时……”
明明相当恩爱啊!
到现在都是贵胄夫妇中和谐美满的典范呢!
“你四哥给我面子,即使对我再不满意,也都是关起门来,把下人打发得远远的,这才与我理论。”宋宜笑朝她眨了眨眼,“但在人前,哪怕是下人面前,他也表现得对我十分中意——不然,你也知道的,我可是从衡山王府出的阁,我娘母亲在衡山王府自有儿女,能对我上几分心呢?如果你四哥不给足我体面,你说我拿什么去镇住这偌大府邸?!”
这下聂舞樱也沉默了,片刻后,她才叹道:“我真是太笨了,竟从来没想到,当初四嫂您才进门时,原来景况也不是很好。”
“听说现在陛下即使不便出宫,但每天也都会遣人往潜邸探望你,其实这做法在我看来,跟你四哥当初的做法是一样的目的。”宋宜笑握住她的手,正色说道,“他这不仅仅是对你上心——我知道,即使他这两天没顾上你,你也会体谅他的,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这是因为,他希望让这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对你上心!”
“这样,你过两日住进长乐殿之后,才会有个好开始!”
“就好像我当初初掌这府邸上下一样,底下不是没有偷奸耍滑的人——甚至有人狗急跳墙到了挟持我的地步!”
“但在场面上,他们都对我很恭敬!”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府邸最名正言顺的主人,是站在我这边的——而你将来将主持皇宫,皇宫最名正言顺的主人,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宋宜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似要将自己的力量传达给聂舞樱,“你忍心,辜负他的这番支持与体恤么?!”
聂舞樱怔了片刻,原本满是烦恼的眉宇间,渐渐升起一抹感动与坚毅:“四嫂放心!我绝不会辜负虫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