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化帝闻言望向皇后,皇后则漠然的投下一瞥,说道:“衡山王叔爱子之心令人动容,只是正因为如此,王叔更该体谅陛下与本宫才是——想当年安阳郡主芳华未绽,便因宋卢氏之故早早凋零!所以前两日,江南堂绝嗣的事情,陛下与本宫,也是出于理解王叔,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陛下与本宫唯一的男嗣遇刺重伤在榻,这急切查出真凶的心情,王叔真的忍心不管吗?”
她这话等于暗示衡山王:你儿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早点让那小子递了合乎本宫心意的供词上来,本宫哪里还会再为难他?!
教儿子弄份供词自是不难,但衡山王明白,这么做了之后,就等于站在卫家这边了——而衡山王府的祖训,就是在储位与大位之争里,是不站队的!
何况衡山王即使要站队,也未必愿意选择卫家!
一来太子重伤,蜀王年幼又无好学聪慧之类的名声,拥立他的难度比拥立太子高多了;二来却是因为太子登基的话,对于衡山王府来说占不到什么好处。
倒是肃王若登基,这两日已经流露出态度的燕侯府,少不得一份拥立之功。
而燕侯夫妇待陆冠云素来不错,衡山王府籍此没准还能捞点好处?
所以听了这话之后,衡山王急速思索了下,继续哭道:“太子殿下遇刺,臣作为同族叔公自然也是悲痛难捺!只是委实不知道那贺楼独寒为何忽然如此丧心病狂?!”
……至于说卫皇后提到的江南堂绝嗣之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现在谁会给宋宜宝、宋宜耀姐弟出头呢?
谁有资格替他们出头呢?
宋宜笑囿于受过衡山王府的抚养之恩,根本不肯开这个口!
顾韶如今自身难保,更顾不上此事。
即使江南堂的下人还有一二惦记着旧主恩情,可他们又能拿一位世袭王爷怎么样?
“既然王叔也觉得贺楼独寒丧心病狂,本宫也就放心了!”听出衡山王的婉拒之意,卫皇后眼神冰冷了片刻,方继续道,“如此更要让冠云堂弟认清此人的真面目,免得为其所害,被误了一辈子的前途!”
言下之意,往后不但会继续召见陆冠云进行审问,也会继续让他亲眼目睹贺楼独寒的现状,甚至是目睹贺楼独寒受刑的经过!
衡山王闻言,沉默了片刻,才涩声说道:“娘娘,我儿冠云,尚是稚子,年岁比之太子,亦幼了数龄。他生母早逝,有道是无母何恃,这些年来,臣虽然尽力尽了为父之责,然而到底不能完全取代王妃的母职,他的胆子本来就不大,这回受了惊吓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若再入诏狱……臣……臣求娘娘了!”
说到这里,他重重跪倒!
“王叔膝下子女成行,孙辈亦是昌盛。”卫皇后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尚且如此怜爱冠云表弟,却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太子乃本宫唯一骨血呢?!”
最后一句话,皇后几乎是呐喊出来的——事实上,此刻她的指甲,正狠狠掐入掌心!
没有话语能够形容皇后此刻的心情:自从太子遇刺之后,非但明知道害子真凶却无法为子报仇,就连从前支持太子的人,也纷纷出现了动摇,包括她的外家卫家在内,皆将重心放在了研究如何扶持蜀王,甚至是陆鹤浩登基上面!
也许他们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而且有些人至今也还对太子的恢复抱着微弱的希望。
但他们的行为却等若是一次次朝皇后心上捅刀子。
——在遭遇刺杀之后,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安慰与关心,反而见弃于原本的支持者!
卫皇后无法想象太子醒来之后,知道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后,会是怎么样的打击?
毕竟这样的遭遇对于她来讲,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年岁尚幼,又如端化帝早年一样一帆风顺过来的太子,会平平静静的接受这一切吗?他能平平静静的接受这一切吗?
而到时候,卫皇后这个生身之母,又该如何安慰他?
又能如何安慰他?
与衡山王不欢而散之后,帝后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良久都没有说话。
半晌后,还是端化帝打破了沉默:“现在连衡山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