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笑只道他是为眼下的局势担忧,也没多想,略作思索之后,依言在客位上坐了,又对苏少歌颔首示意——这才道:“我已经坐下来了,表哥是不是也该把这么做的缘故告诉我了?”
“还是我来说吧!”姬紫浮沉吟了下,苏少歌却忽然开口,温温和和道,“其实事情很简单,陛下资质平庸,自登基以来,毫无建树,若非顾相等老臣支撑朝堂,只怕这天下早就乱了!原本我等还能期望,陛下年岁渐长之后,可以变得老成持重,以为社稷之托。谁知陛下这两年却是越发的喜怒无常……”
这种当然是套话,因为在座的心里都清楚,他们不希望端化帝继续做皇帝,跟端化帝并非明君其实没有太大关系,最关键的就是端化帝在位,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以及安全。
但三人还没熟到直接讨论造反,这种套话式的开场白,还是要有的。
宋宜笑所以耐着性子听完了苏少歌的这番长篇大论——然后他总算说到了正题上:“兹事体大,且朝中诸公多有不理解,或者难下决断者,为江山社稷故,我觉着,咱们该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局势,你我何去何从!”
第五百零四章 密议(上)
说完这番话后,见宋宜笑只静静喝茶,并不接话,苏少歌与姬紫浮交换了个眼色,顿了顿之后,才继续道:“襄王遇刺,刺客疑似肃王所使的事情,这会差不多人家都知道了。 宋奶奶聪慧,必知此事不过是栽赃嫁祸,目的是为了铲除肃王——而肃王一去,我苏家无论是束手待毙,还是殊死一击,陛下据正统之名,都可从容应对!”
“如此,乾纲独断,于我等,自是覆灭之期!”
“燕侯虽然与陛下乃骨血之亲,又有多年情谊在,但远者有卢家,近者有庶人陆鹤浩、袁雪沛,足见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念旧情的人!”
苏少歌说到这儿,温和道,“未知,宋奶奶以为如何?”
“这样的要紧事情,两位骗了我这妇道人家来这儿商议,想来无非是两个缘故:其一是事情紧急,拙夫此刻正在朝堂议事,你们等不到他归来;其二,你们已经被盯上,怕直接联络拙夫,为今上所觉,先下手为强。”宋宜笑呷了口茶水,将茶碗轻轻放到几上之后,抬眼挨个打量了他们一番,才慢悠悠的说道,“无论哪一种,可都是置我燕侯府于不利之地了啊!”
“宋奶奶说笑了!”苏少歌瞥了眼姬紫浮,见他一脸心不在焉的盯着不远处的摆瓶,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好继续自己上,道,“明人面前何必说暗话?”
“燕侯素来孝顺长辈,太皇太后目前的处境,连我们这些外人,看在眼里也都为之唏嘘不已,何况是太皇太后亲自抚养过的燕侯呢?”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燕侯在忠孝之间选择了前者,然而宋奶奶真的有把握,今上会相信燕侯的忠心?要知道这可是关系整个燕侯府性命安危的大事,容不得半点侥幸!”
“也就是说,即使今日我们不请宋奶奶前来,燕侯府的处境,依然令人堪忧!”
“如此,又如何谈得上,置燕侯府于不利之地?”
宋宜笑摇头道:“苏二公子既然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我也就直言了:之前拙夫入宫返家,曾与我私下说过,陛下明着讲,让他在太皇太后与陛下之间抉择!可见,陛下还是看重拙夫的!之所以这么讲,显然期望拙夫,在忠孝之间,选择前者!”
苏少歌心想,这事如果真的有的话,纵然燕侯当真想如陛下所愿,只怕你哭着闹着,也非要燕侯选太皇太后不可!
不过他知道,宋宜笑是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因为她还要拿燕侯府待价而沽呢,这会就表明态度,自己也是巴不得端化帝早点倒台,接下来还怎么讲条件,还怎么占据主动?
苏少歌暗哂,说道:“这么说,燕侯是选择陛下了?如此倒真是咱们害了燕侯府,实在对不住宋奶奶——要不,咱们现在就送您回去?好在今儿舍妹的确有些不适,宋奶奶出门之后,大可以说您今日过来,就是携芸姑看望舍妹,别无他事。料想如今朝中正为襄王遇刺之事忙碌,是顾不到这等小事的。”
又看了眼姬紫浮,“妹夫治府素来严谨,断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闲言碎语流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