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宋珞石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是得知了一件要紧大事,只是愚兄这一支,人微言轻,机会近在眉睫,却也无资格参与。思来想去,宋氏一族中,目前惟有族妹身份最是高贵,故此前来,与族妹共襄盛举!”
他说跟宋宜笑共襄盛举,自然是客气话——宋宜笑一介女流,想掺合朝堂之事,怎么离得开夫家?
宋宜笑心念转了转,道:“孝中饮食清淡,族兄若不嫌弃,今儿不若留下来用顿便宴?我虽不便相陪,但公公……”
“愚兄之所以专程来找族妹,那当然是把族妹当自己人!”闻言,宋珞石朗声一笑,诚恳道,“族妹难道以为愚兄是过河拆桥的人吗?这件事情,愚兄只会告知族妹一人!至于族妹要告诉其他什么人,愚兄却不管了!”
“原来是我误会兄长了!”宋宜笑这才露出笑色:这宋珞石还算懂事,他刚才要真敢顺着自己的话,表示想直接跟简离邈谈的话,那么即使宋珞石那支人里人才济济,宋宜笑也不会再理会什么认干亲不认干亲了。
——这不是明摆着拿她当个中间人,说坦白点,就是没把她这个女流之辈放眼里?!
如今宋珞石表示只告诉她一个人,虽然宋宜笑肯定会转告公公,但心里听着可是舒服多了,看宋珞石的目光也亲切了不少,“我只是想着,我一介女流,朝堂之事,我也听不懂!”
“族妹切莫如此妄自菲薄!”宋珞石正色道,“我六阀之女,岂是寻常妇人可比的?何况族妹嫁得国公,这庙堂之事,即使不过份插手,该知道的,总要心里有个数才好!否则所谓‘贤内助’三个字,从何谈起?”
宋宜笑听出他这番话却是出自肺腑,绝非敷衍之辞,心中一时间有些百味陈杂:她虽然对朝堂之事没有特别的兴趣,但也不是说真的全不关心。
只是娘家没人,简虚白明里暗里都暗示让她别多管,她就是想管,又从哪里管呢?
不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习惯了这种举目无亲的苍凉,所以软弱的想法只在心头一转便压下,微笑道:“兄长不嫌我愚笨的话,往后却要向兄长多多请教了!”
为贤妻,为良母,她确实不该只拘束在狭窄的后院里。
“等与夫君团聚后,这件事情,我该与他好好谈谈了!”宋宜笑一面听着宋珞石的话语,一面想到,“我是他的妻子,理该知道他所面对的局势与处境,而不是一个后院总管,成天操心着些许琐事。”
——七日后,宋轩在族人的护送下抵达辽州,当天即往简府拜见族姑燕国夫人宋宜笑。
宋宜笑与这个年幼的侄子“一见投缘”,在左右仆妇的凑趣下,问过了公公简离邈的意思后,决定收其为义子,且摘下腰间太皇太后所赐的祥云玉佩为见面礼。
简离邈随后也见了宋轩,对他印象不坏,特意留他在简府小住,与年幼的信陵郡主陆茁儿、朝平县主简清越做个玩伴。
宋珞石等人对此自是乐见其成,甚至盘算着待宋轩长大些后,是否有机会请简离邈指点功课?
时间转眼到了七月,简家三房现在守着四重孝:简平愉、简离旷、简夷犹以及简诚之。
简诚之年纪小,又是晚辈,可以忽略不计。
另外三位,简离邈作为简平愉之子,三年父孝是肯定的,这么长的时间,兄丧跟侄丧、侄孙丧,都可以添在里头一块过去了。
但简虚白跟宋宜笑夫妇作为孙辈,祖父丧均只需服齐衰不杖期(ji),为时一年,其中宋宜笑作为孙媳,甚至只要服九个月大功——简离旷的情况亦然,当初简平愉父子去世时间差不多,宋宜笑本该于七月里出孝了。
然而简夷犹死在数月前,按名份他是简虚白的堂兄——他这么一死,堂弟、堂弟媳又得再守九个月的大功!
索性齐衰不杖期跟大功的要求,在五服里比斩衰跟齐衰三年轻得多,三个月之后就可以“食肉饮酒,复居正寝注”。
重点在于复居正寝:夫妇可以结束分居了!
“过两天你就要除服,之后,就回帝都吧?”简离邈所以对儿媳妇道,“阿虚一个人回去有些日子了,没你在身边照顾着,我心里不大放心。而且老把信陵郡主扣在这儿,想来衡山王爷也思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