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觉得呢?”太后闻言,沉默良久,才涩声问。
显嘉帝字斟句酌道:“母后,儿子觉得……”
他话没说完,太后忽然又看向太子,“太子你觉得呢?”
太子一惊,下意识道:“孙儿惟皇祖母之命是从!”
“嘿!”太后听了这话冷笑出声,合了合眼,再睁开时,已是波澜不惊,“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意见,哀家还能说什么?”
丹墀下姬蔚观忙又磕了个头:“臣谢母后、陛下还有太子殿下成全之恩!”
“母后,儿子的意思是,妹夫欲代妹妹受罚,只是儿子先前贬长公主为公主,到了妹夫这儿,降侯为伯也就是了。”显嘉帝等他起来了,才对太后道,“并无削去姬氏爵位之意——到底,紫浮也要唤儿子一声‘舅舅’的。”
说到这里,眼角不动声色的扫过太子,微带失望。
其实这番话他原打算留给太子说的,无奈太子机变实在不足,竟没瞧出来,眼看姬家削爵之事将成定局,皇帝只能自己说出来了。
所以皇帝这会除了对储君感到失望外,看着底下的姬蔚观也感到很是为难:“太子这样没心计,只将姬家的世袭富阳侯降成富阳伯,也不知道够不够?”
可是如果真依着姬蔚观所求,索性去掉姬家的爵位的话——依着代国长公主早先的张扬做派,往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落井下石!
毕竟帝女的尊荣与圣宠息息相关,皇帝要贬代国的长公主之位,她在众人眼里已经属于失宠的范畴了。若夫家也跟着倒台,这时候女子的依靠,父、夫、子,岂非一个也靠不上?如此又叫人怎么瞧得起她?
他那个金枝玉叶平生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妹妹,就算不被磋磨死,气也要气死吧?
想想少年时候同仇敌忾的经历,再想想自己病重那次,若非妹妹请姬蔚观帮忙,偷偷送了自己出宫诊治——皇帝心里叹了口气:太子在打理政务上的表现是很不错的,想来城府浅也是因为一直以来的景况太优越的缘故,等自己去后,太子没了靠山,应该就可以磨砺出来了吧?
——如果太子实在不争气,就算自己现在狠下心来,替他干掉姬家满门,也没有用。
打发了姬蔚观之后,显嘉帝见太后脸色还是很难看,略作思索,示意太子先告退,自己则留了下来:“儿子有一事想请教母后!”
太后冷冷道:“皇帝向来最有主意不过,怎么会需要询问别人意见呢?何况哀家这把老骨头,不过是混吃等死罢了,有什么好让你请教的?”
“母后,这事儿却与太子夫妇有关系。”显嘉帝温言软语道,“偏太子妃已生钟陵,所谓投鼠忌器,儿子这会却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了?思来想去,只能请教母后!”
“太子妃?”太后皱了下眉,哼道,“这不是你亲自挑的儿媳妇么?你向来说她是个好的——哀家瞧着也不错,怎么忽然又看她不顺眼了?”
显嘉帝也不计较太后语气中的夹枪带棒,赔笑道:“儿子早先择她为媳,看中卫家家世还在其次,主要也是闻说卫氏聪慧机敏。可这回的事情瞧下来,却是太机敏了些!”
顿了顿,有些无奈道,“太子被她比着,竟是天真单纯了!”
“天真单纯不正是你喜欢的吗?”太后闻言一声冷笑,道,“魏王也好赵王也罢,倒是懂事的,可你连留他们在膝下都不肯,非要过继出去——怎么?这会又改了主意,觉得太子不够好了?”
“母后!”显嘉帝二话不说,一撩衣袍跪了下来,沉声道,“魏王与赵王都是儿子的亲生骨肉,赵王还是嫡子,儿子膝下统共才这么几个孩子,如今过继出去,固然是过继给两位兄长,心中又岂能舍得?实在是为了他们的前程,也为了他日不至于手足相残,不得已而为之!”
说到这里,皇帝话语中带出几分哽咽之态,“母后如今生儿子的气,儿子心里很清楚,除了心疼小妹代国之外,其实也是觉得太子心性能力都不足以为储君!这点儿子也不否认——如果儿子再有十年,不,五年,不,哪怕是三年!儿子若再有三年时间,儿子也会考虑易储,悉心教导赵王的!”
太后听到这儿全身一震,吃惊道:“你……你说什么十年五年三年?!你才多大?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