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进宫了?”
“媳妇是陪殿下来的,殿下如今正在宣明宫侍疾,无暇分身,是以打发媳妇代他探望皇祖母与母妃。”太子妃恭恭敬敬道,“未知母妃这两日可好点了吗?”
崔妃闻言变了脸色,先遣走了殿中宫人,随即指着太子妃怒斥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宣明宫这段时间都被苏氏跟代国联手把持,对霄儿来说不啻是个狼窝,你放他进宫也还罢了,这会竟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自己找借口跑出来,莫不是打着害死霄儿之后仗着钟陵年幼还能做个王太妃的主意?!”
太子妃骤然被婆婆这样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却是不怒反喜,心下暗忖:“这么看来,婆婆确实不晓得父皇极有可能是在装病?!”
崔妃好歹也是官家嫡女出身,在宫闱里浸淫多年,就算在大事上谈不上眼界,却也不是会贸然对正经儿媳妇破口大骂的人——眼下如此失态,只能说明崔妃心乱了、慌了!
太子妃低头掩住嘴角的冷笑,装作委屈道:“母妃这话媳妇怎么敢当?实在是殿下非要进宫,媳妇拦也拦不住,只能求殿下带媳妇一块来了!而皇祖母与母妃这两日身上不是太好,是前朝后宫都晓得的,媳妇与殿下既然来了宫里,又哪能只顾父皇,对皇祖母与您不管不问呢?只是如今父皇那边最需要人,所以才由媳妇代殿下在皇祖母与您这儿各走一趟!”
又取出帕子擦泪道,“至于说媳妇是故意把殿下一个人扔在宣明宫,这话媳妇是万万不敢认的——媳妇若是贪生怕死之人,进宫之前,殿下再三要求媳妇留在东宫主持大局时,媳妇又怎么会坚持陪殿下前来?”
崔妃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两天心浮气躁了,但她想不心浮气躁也难:自从那年受辱于代国长公主之手,且之后也一直没得到公道后,她唯一的指望,就是长子登基之后,再跟代国长公主、跟整个姬家好好算一算这账!
——其实崔妃少年入宫,既不是正妃也没拥有过宠夺专房的待遇,也没有觉得自己一点委屈都不能受。可谁叫她亲生的长子四五岁上就被立为储君了呢?
作为储君的生母,这些年来太子的地位又那样稳固,崔妃有报仇雪恨的指望,自然不会劝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只会把所有的屈辱仇恨窖藏酝酿,等待云开月明的那一天!
偏偏就在显嘉帝一次次病倒之后,崔妃以为离希望越来越近的时候,局势突变——太子竟有被废的可能!
这叫崔妃怎么可能够接受?!
“我这里不用你看,你回宣明宫去看着点霄儿吧!”崔妃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心头的狂躁,寒声道,“如今这里没外人,我也不罗嗦了:咱们娘儿往后的前程,归根到底要指望霄儿!你对我再孝顺,万一霄儿有个好歹……”
说了这话又觉得不吉,用力捶了下榻沿,道,“总之你快回去吧——等等,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崔妃忽然想到,太子妃说是先去了铭仁宫再来自己这儿的,这么说他们夫妇进宫已经有一会了,但宣明宫那边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对太子不利的消息传来,她不相信皇后跟代国长公主会心慈手软——那么,也许皇帝还有救?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崔妃忍不住坐直了些身子,“你们可亲眼看到陛下?”
“回母妃的话,媳妇随殿下是入寝殿侍奉了会父皇的。”太子妃等的就是她这么问,立刻眼含忧虑道,“父皇他……他现在……”
期期艾艾了好一会,太子妃才把“父皇现在确实是个活死人了,而且宣明宫上下都由母后做主”给描述了一遍,只听得崔妃眼皮狂跳不止,喃喃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太子妃垂着眼眸,小声道:“殿下说事已至此,能给父皇母妃尽一尽孝也是好的。”
“我听说燕国公也在宣明宫?”崔妃对太子妃的话没有丝毫怀疑,毕竟她之前亲自劝儿子弑君时,太子也是宁死都不肯答应的——只是太子肯认命,崔妃却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她思索片刻,道,“他现在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