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朝堂上的事情女儿也有所耳闻,不过谣言再汹涌,终究只是谣言——昔年申屠氏得势之时,慢说坊间流言了,连朝野上下,谁不认为太后与陛下断无生理?可后来结果如何,今日人人有目共睹!”
田氏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丧气话,问候了些家常里短,也就告辞了。
她才走,太子妃脸色就透出了几分苍白,上来伺候她的心腹宫女见状吃了一惊:“娘娘?”
“没什么。”太子妃疲惫的摆了摆手,“我有些乏了……扶我进去躺会!”
躺到榻上,看着蹙金芙蓉帐被放下,她眼中才流露些许水光:连卫家,自己的娘家,也不看好太子了吗?!
她哪儿看不出来田氏的来意?
看似为女儿女婿目前的处境担忧,实际上,却是来探口风,看看东宫能不能翻身的!
如果能的话,那当然最好——卫家肯定也会顺势推上一把;
如果不能……
卫家可未必肯做雪中送炭的事儿!
太子妃不是不知道,娘家这么做,也是为了家族考虑。
毕竟作为瑞羽堂之后,在昔年海内六阀中四阀衰微到大部分人都忘记的地步,卫家还能保持目前的处境,那肯定不是纯靠高风亮节——牺牲、妥协、让步……乃至于背叛,这些手段想来都没少用。
可这种事情真正临到自己身上时,哪怕心里很清楚,拖着娘家一块倒台毫无意义,可又有几个人能够坦然相对?
vip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母子再次密谈
“连岳家也不看好孤了吗?”田氏前来的目的未能瞒过太子,太子妃能想到的,太子心里何尝没数?
他看着花木扶疏的窗外,八月末的帝都虽然依旧满眼绿意,终究已是仲秋之季,叶底花间,已有萧瑟西风吹起。
恰似他此刻心情。
太子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皇显嘉帝雄才大略,非常人所能及,可到此刻,他才知道他比自己这位父皇差了多少——相比显嘉帝当年受申屠贵妃诬蔑,在秋冬交季的绵雨里长跪不起,乞求一个自辩的机会而不可得;他如今不过因着被坐实了建陵血案真凶的罪名,数次求见太后失败,又被太后禁止去见显嘉帝,处境虽堪忧,可至少依然是呼奴使婢锦衣玉食的储君。
但显嘉帝当年从那样的困境里扭转乾坤,他却已经心如死灰。
——也许自己确实不堪为储?
否则怎么会承训这许多年,依然如此不堪一击?
“殿下!”心腹内侍的低唤,惊醒了沉浸在纷繁思绪中的太子,“崔妃娘娘病了,想请您过去一趟!”
“母妃?”太子闻言,捏着眉心,好半晌才道,“孤知道了。”
却没说要去——自从前两日黄静亭在满朝文武面前坐实了他的罪名起,他就被要求放下手中一切权力,回东宫避嫌,好等待朝中商议出一个处置他的结果。
实际上等同于禁足了。
不过有道是法理不外乎人情,他现在也还没被废,亲娘病了,想去看看,谅也没人敢拦。
毕竟连太后也只说让他不要打扰显嘉帝跟自己。
但太子现在却着实不想理会这个生母的所谓生病:崔妃之前才提过弑君的建议,虽然最后被他劝阻了,可这会称病,十有八九,是想旧话重提。
太子固然对眼下的处境感到生机渺茫,却着实不想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是以只淡淡应了声,却没有动身的意思。
哪知半晌后,梁王竟亲自来请了,他眼眶红红的,显然是才哭过,见到太子后行了礼,也没多说,只道:“母妃病得突然,这会想见您!”
同胞兄弟为了两人生母的病情找上门,太子自不好再拒绝,只得进内室换了身衣物,随他一块进了宫。
才进西福宫就闻到药味浓郁,原来崔妃是真的病了。
“浩儿,你先去外面坐坐,母妃有些话想单独跟你兄长说!”半卷的珠帘下,崔妃脸色煞白,额上绑了帕子,不时咳嗽几声,人虽然恹恹的,看到两个儿子进来后,语气却很干脆——只是太子立刻皱了眉,道:“母妃,三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当着他的面说也是一样的。”
他这么讲,自然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