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的是,景昀替她涂抹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知道省着点用,这短短几日,秦亦瀚千里迢迢送来的十瓶雪肤凝脂膏便去了两瓶,这漫漫长冬还没真正到来呢。
“用光了去买便是,”景昀对此事自然毫不在意,“侯府里这点银两总是有的。”
宁珞嗔了他一眼,自然不是银两的缘故,若说是银两,就算是她自己的嫁妆也供得起,“这是从西域那边带来的,只怕你出千金都没地方买。”
景昀不出声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尽管用便是,我自会想办法。”
“你操心这个做什么,”宁珞连忙道,“我身上现在已经痊愈了,自然不用涂得那么多了,这些用到开春足够了,等开春我便会让秦家的商队去带。”
景昀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却在心中暗自揣度,必定要找出一个比这雪肤凝脂膏效果更好的东西来压一压那秦亦瀚的风头才行。
宁珞可不知他心里在打着这样幼稚的算盘,她忽然想了起来,从妆台上拿起了一张帖子:“你瞧,这是刺史丁夫人给我的帖子,邀我后日赴宴。”
景昀接过来一瞧,只见那帖子以桃花笺而成,字迹秀丽,颇具风雅,只是四周不知为何还特意洒着一圈金粉,倒是将那股子风雅变成了俗不可耐。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若是不想去,便拖个病辞了。”
宁珞却不这么想,他们在这鲁平城不是只待一天两天,说不定就是经年累月的日子,若是和城中贵妇打好交道,也算是在后院替景昀分忧。就算那丁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也只不过少来往几回罢了,何必第一次来相邀便给人下了脸面?
听了她的话,景昀也便应了,在这鲁平城中,他和刺史是同级,更有身上的爵位在,就算是刺史也该要敬上几分,自然和京中的谨言慎行有着天壤之别,宁珞和那丁夫人相交时用不着委曲求全,也就无所谓了。
刺史府离都督府不远,高墙朱门,看上去十分气派,宁珞坐了小轿到了大门口,便有家仆候在门外相迎;一路入了外院,紧接着又有婢女在内院门外恭候,浅笑盈盈地将宁珞引了进去。
内院中回廊画壁,曲径通幽,经过了一座假山飞瀑,便到了一处花厅,花厅前站着一位身穿豆沙色暗纹褙子的中年美妇,一见宁珞便笑逐颜开地迎了上来,拉起她的手便赞道:“这位便是侯夫人吗?可真真是美得跟那花骨朵似的,看得我都直了眼了。”
一旁跟着的璎香“噗”了一声,赶紧背过脸去掩住了嘴。宁珞也有些尴尬,她在京中接触的都是世家贵女,个个都是仪态千方,谈吐优雅,却没想到这位丁夫人说起话来是这幅自来熟的模样。
听说这位丁夫人是那刺史于锡元入仕前所娶,小户人家出身,那于锡元后来官运亨通,一路做到了这外放的三品大员,却也一直秉承着“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美德,虽然纳了好几房美妾,这位丁夫人还是一直稳坐原配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