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宝让丫头给郝姨娘看了座奉了茶,先问朱英豪:“依你,护院如何安排才合理?”
朱英豪又撸袖子又叉腰,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样子,阮琅微微皱眉,不知善宝为何对这种粗俗之人那般好,听朱英豪嚷嚷着:“五少爷之前把护院大多安排在上半夜,可我觉着,盗贼一般喜欢在下半夜下手,这明摆着,上半夜睡的不沉,更因这节气闷热,有的上半夜根本睡不着,就是去妓院找姑娘顽,也是在上半夜,你看上半夜街上人来人往,盗贼不方便下手。”
善宝干咳几声示意他跑题了,又及时截住他的话:“此事还得需要问问五少爷,毕竟他是专门管护院的,不仅仅是大院,各个商号上的他也管。”
朱英豪大嘴一撇:“拉倒吧,五少爷成日的在园子里带着那些红红绿绿的丫头们练功,哪有心情管护院的事。”
善宝还真是对朱英豪的表现到意外,只以为他粗枝大叶甚至有点傻,至少行事冒冒失失,不曾想他还对这份差事如此上心,这或许就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也开心朱英豪能如此,但听他对祖公卿有微词,顾及郝姨娘在,不想话传到祖公卿或是孟姨娘耳朵里,以此而离间朱英豪同他们的关系,于是道:“你先回去,新来的那些护院功夫不怎样,你得手把手教教。”
朱英豪走了,善宝看看阮琅,又瞅瞅郝姨娘,示意他不方便说话。
阮琅领会,便借口道:“账上不明白的,我去问问账房罢。”
阮琅走后,善宝才招呼郝姨娘:“静婠马上要出嫁了,你这个当娘的可别舍不得。”
郝姨娘一壁拿出那苗老山参,一壁满面掬笑道:“大奶奶费心,给她找了这么好的人家,我怎么会舍不得,横竖雷公镇离白家庄也并非千山万水,她想回来就回来,我想她也可以去看看。”
说着把人参恭恭敬敬的捧给善宝:“大奶奶笑纳,我存了多少年,一直舍不得用,老爷在世时收的,因这样子像极了伉俪情深,老爷就送给了我,听说有三百多岁的年龄。”
善宝瞅着那人参干品,最近多少学了些鉴别人参的法子,看这苗人参似一对恋人相拥,造型不错,但皮肤粗糙不似放山所得的纯野生人参的皮肤细腻,顶多是苗移栽的林下参,哪里有三百多岁,当下也不戳穿,或许是郝姨娘无意,或许是她存心,但人参还是好人参,于是欣然收下。
眼下聊天离不开的就是祖静婠同白金禄的婚事,善宝问了郝姨娘的意见,其实郝姨娘没什么意见,只希望女儿快点嫁出去,越晚,一朝分娩就越无法寻个合适的理由。
善宝也是这么个心思,嫁娶历来都是男方主动,作为女家,也只能等着白金禄带着媒人来提亲、定日子等等。
聊完祖静婠的婚事又闲话了些其他,郝姨娘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送走郝姨娘,善宝复又召回阮琅,因紫竹苑那件事,对他善宝存有戒心,说话再不是济南家里时的自然随意,主仆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善宝正襟危坐,表情亦是非常严肃,问他:“方才你说最近孟姨娘房里的用度超支,因英豪和郝姨娘在,所以我没问个仔细。”
阮琅微微躬身道:“我查过,祖家大院各位主子的用度是按月领取,可是最近两个月孟姨娘领取完该有的月钱,又挂在账上很多笔。”
善宝问:“都是以什么由头呢?”
阮琅道:“或是丫头打碎了花瓶需重新添置,或是她病了抓药,还有一笔是购置新衣。”
他这么细心究竟是想当个好管家还是他本就驾轻就熟呢,善宝故意道:“这也没什么稀奇啊。”
阮琅摇摇头:“丫头打碎了花瓶是要从丫头的月钱里扣的,孟姨娘病了抓药也是该她自己出钱,购置新衣,历来都是掌家人统一购入布匹统一分发下去,比如每个时令换季,比如年节,没有个人添置新衣的道理。”
他一番大户人家历练过的口气,虽然他曾经在善家做过事,但当初可是家奴,对管家如此娴熟,看样子倒像个男主子,善宝笑了笑:“阮琅,我才发现你对大户人家各种事情很是熟悉,亦或是你本就是生在大户人家,当初卖身到我府上为奴,不是家道中落就是另有其他因由。”
阮琅玩味下她的话,兀地挑起眉头,神色微有些凌乱,随即恢复常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