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应该流眼泪。
可他总是控制不住。大伟一直都笑话他,说他是个小哭包儿,说他没长大。
可要是能不长大,他真的不想长大啊。能一直留在高中,多好啊!
那时候他弟闹着,非要自己一个屋睡。他只好到客厅搭个折叠床。但就那样,那女还是嫌他。正好他升入高中,学校有宿舍,他们就让他寄宿了。
高中那三年,他过得最轻松了。
每天不用多想,就上课、学习、看书、打球就行了。他成绩普通,但是人很乖,长得又好看,老师也还挺喜欢他的,对他都挺好。
吃饭有食堂,天黑了,可以回宿舍。那里有他的床,他的柜子。那是一个,能让他容身的地方。
天知道毕业的时候他是多舍不得离开宿舍!
他带着不舍和不安回到了“家”,等着他的是一道不肯打开的门。
他至今都记得,他真的是听到门里有他爸的声音,他记得他那时的绝望。
无家可归,四个字……让人无力。
alex抹了把脸。
他也恨自己这个爱流眼泪的毛病。笑过他的,不止大伟一个,还有以前的女朋友。
还有他爸。
他都不记得那次为什么流泪了,只记得那时候是小学五年级。
他爸看着他说:“真像你妈,爱哭。”
他一直无法分辨那句话到底是褒是贬。但那男人说完之后,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摸出了五块钱给他。
“去吧,自己买冰棍吃去。”他说。他的身上也经常没钱,钱都交给比他年轻许多的新妻子管着了。
alex那时候拿着那五块钱,很茫然。他最后也没去买冰棍,他把钱藏起来了。但是那钱后来不见了,从他藏钱的地方凭空消失。
他一直怀疑不是他弟,就是那个女人拿去了。他也没叫嚷,他爸悄悄给他钱,叫嚷出来,只会又招来那女人的谩骂。
她的谩骂令他畏惧。他不是没顶过嘴,但他若顶嘴惹她生气,冲过来大嘴巴子扇他,笤帚疙瘩抽他的,是他的亲爹。
他于是愈来愈沉默。
alex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可能是药效起来了。那种药吃了就是容易犯困的。
他醒过来觉得渴得难受。想起郭智反复叮咛他要补充水分,爬起来喝了一杯水。
郭姐不会做饭,但好像对照顾人还挺有经验的,他奇怪的想。
对郭智,他其实了解的不多。一星半点,也都是关于她的工作。关于她私人的事,他几乎一无所知。
郭智对他,亦是如此。
他们的关系,其实非常浅薄。起于身体,也止于身体。他对她的身体,比对她这个人了解得都更多。
alex躺回沙发上。
他觉得沙发上有郭智的气味。他早就觉出来了。淡淡的,但是很独特。那种气味,他在她的身体上嗅到过,浸润着她每一寸皮肤。
他躺在沙发上,忽然想起前一夜黑暗中坐在他床边的纤细身影……
他叹口气,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体温枪,对准自己的额头,按了一下。
38度6。
郭智在自己的工位上正在埋头苦干,头顶上忽然响了两声响指。抬头,顾清夏已经疾步如风的走过去了。她起身,跟了过去。
“回来了?签了没?”她关上顾清夏办公室的门,急切的问。
顾清夏含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扔在桌上。郭智立刻打开,掏出合同翻了翻,看到那最关键的一串数字,赞叹了一声:“曾氏这块硬骨头,终于啃下来了啊!”
“你可真行!”她给她竖大拇指。
顾清夏没居功,淡淡的道:“得感谢李总。”
顾清夏和那个李总,上周末到底还是滚了床单。然后顾清夏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再给人打过。就那么一直晾着对方。
郭智简直佩服死了。
“怎么着,还继续晾着人家啊?人帮这么大忙呢。”她龇牙乐。
“敌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就输了。”顾清夏平静的道。
郭智“啧”了一声,问:“那人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