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尼斯始终认为,冥王那无穷无尽的精力究竟从何而来,着实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爱情的印痕尚未从肌肤上淡去,新的便再度接踵而来,仿佛接连飘落的雪花乐而不破地覆盖了白雪皑皑的地面,又如高傲寡言的瀑布一如既往地冲刷着光滑的圆石。
不知在睡梦中徜徉了多久,他最终是被冥王不安分地亲吻自己指尖的动作给惊醒的,不给他任何发作的机会,冥王一边以冰凉的唇赞美着洁白柔腻的腕臂,一边温柔地替还迷糊的他穿上衣袍,最后满意地在颊上吻了一下:“带你去个地方。”
浑身还泛着难以言喻的酸软疲乏,阿多尼斯实在担忧他是否又生出了令自己应接不暇的奇思异想,忙攥着那只开始四处游移的手问:“去哪里?”
只是向来对他有求必应的哈迪斯,这次却不肯透露一个字。
阿多尼斯面对他难得幼稚的执着,倒没有半分气恼,反而隐约感到期待有趣。等黑色马车的宽大轱辘停止了滚动,拉车的沉默仆人们也只站在原地踩踏被封在其中的胡言乱语者的灵魂,黑袍的高大冥王体贴地伸手扶他,领着他站在灰雾弥漫的这片乐土上时,植物神竟是怔怔地目视着前方,一时间失去了言语的力量。
塞浦路斯人皮格马利翁不屑与那些因不敬爱与美之神而遭到惩罚、沦为不知廉耻的娼妓的女子们发生爱情,便以纯洁的象牙亲手雕琢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他对她陷入了深深的迷恋,赠她以珠宝做礼物,又心神激荡地与她同床共枕。要是碰触她的娇躯会感到温暖,睡在她的身侧能感到轻浅的呼吸的话,旁人眼中他们该是一对多么感情和睦、又很是登对的恋人啊。他既深陷其中无可自拔,又担心在众人眼中这份感情可耻可笑。在祭祀阿芙洛狄特的节日上,他原想将这份难以启齿的愿望倾吐出来,却终究抵挡不住对他人目光的恐惧,转而以虔诚的献祭求赐一房合心的妻室。碰巧被他信仰的神祗听见了,爱神没有被他话语的表象所蒙骗,而是慷慨地让他一颗心系在上头的象牙假人拥有了灵魂骨肉,真正成全了这对两情相悦的佳侣。
可随性而为不意味着真正的慈悲,就如这位女神的一时好心并未延续到受了恩惠的他的子女身上。皮格马利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