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
见它这般色眯眯的胡作非为——不约而同地无视了它的年龄的金穗花们当场被气得呼吸不畅,追悔莫及地尖叫着“瞧这可憎的小偷!快来行使正义的刽子手,将那随心所欲的粗陋鼻子砍下!”而这庞然大物,叫木讷的黑马也开始不安地躁动了。
植物神扶着额,只觉头痛非常。
幼象却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只会直截了当地表示喜爱之情,在略一思索后,它无师自通地将骑在马背上的阿多尼斯以长鼻子卷起,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把他放在自己背上,欢快地叫了两声,不需催动地迈动了步伐。
它曾因出生后学会站立得不够快,追不上迁徙的大部队,不幸落了单。还没走多远又被尾随的饥饿鬣狗群团团围住,饶是竭力反抗,也被撕咬得伤痕累累,不久就断了气。
一醒来就被已经躺在河边了,它恐惧不已地茫然四顾,只有灰扑扑的长草,还有目光无神的游魂。它不知道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拼命站起来,一边惊喜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疼了,一边徒劳地继续寻找着早已远去的象群。
不会再有饥饿停下它的脚步,也不会有强猛的日晒叫它眼花目迷,可这也象征着,它踏上的是一条注定没有结果和尽头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它来到了一条与来时不同的河边,鼻腔仿佛痒痒的,流淌的水声对它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便忍不住将鼻子探了进去,猛地一吸,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不知情的它摄入了大量忘川的水,登时就把一切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金穗花们不好招惹成年巨象,一眼相中它的原因就是它够傻又够好欺负,结果事实证明,完全依循本能行动的家伙偶尔会更混账一些。
植物神所在的地方百花盛放,绿意怏然,春晖兴盛,黑暗中也亮如暖暖白昼,让苦苦寻觅着叫族群赖以生存的栖息地的野牛们蜂拥而来,追在矫健羚羊身后的饿狼与雄狮也接踵而来。
草食动物是夺走植物生命的元凶,与守护植物的阿多尼斯注定是天生的敌人。虽然有着从不射杀幼兽的原则,不过这也不代表,热衷狩猎的他就会对这试图亲近自己的幼象给予怜悯与厚待。
阿多尼斯运起体内被混杂了暗冥气息的神力,直指不远的前方的泥泞,夺目的绿光一闪,那处便凭空冒出了一株黑绿相间的嫩芽,精纯生命力的输入促使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兴旺起来,不一会就粗壮繁茂,在长得有几人高的时候,就跟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似的,挥舞着蔓枝把不明情况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象给困住了。
闹剧终于结束了。
阿多尼斯拨开缠着腰的那条已经不再剩下多少力气的大鼻子,不理眼泪吧嗒吧嗒地如雨坠落的小象,从蔓条的缝隙间走了出来,不忘吩咐忠诚的藤蔓,在他自己走开一段距离后再放开它。
马蹄踏过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的帕里奇湖畔,又攀过陡峭的绝壁山渊,底下沸腾的熔岩熏黑了草鞋底。等他在远眺时能望见那似绿珍珠般镶嵌在灰褐色的土地上的树海时,也看到了那块不容忽视的庞大阴影。
再靠近一些,就看得更清楚了:一群通体雪白的大鸟正在不远的上空盘旋。它们振翅极其缓慢,体型大而修长,长颈优雅地伸展着,低调地融入了黑压压的涉鸟群,就像蔽日的乌云,盯准了树梢悬着的各自钟爱的硕果,和在潺潺溪水里嬉闹的游鱼,蠢蠢欲动地随时会扑下捕食,只是忌惮着吐信的毒蛇和锋锐的箭矢。
“向你道贺,魂不守舍的植物神。”
鸟类在树林上空徘徊着留恋不去本是常事,可阿多尼斯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还不等他细想,熟悉而戏谑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出现。他反射性地回头一看,只见手持盘蛇短杖的神使,正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赫尔墨斯殿下,”面对这位亦敌亦友的主神,阿多尼斯心里既诧异又防备,表面却分毫不显,优雅地颔首行礼后,问:“这是?”
“稍等一下。”
赫尔墨斯说完这话,笑眯眯地抬眼看着那乱糟糟的鸟群,神杖蓦地一挥,神力凝聚而成的光团准确地击中了一头分外纯白美丽的鹭鸶。
只听一声娇软的惊叫,阿芙洛狄特的伪装形态被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