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渚微微眯眼,敏锐如他,不难看出李忘贫的拘谨和异常,先前在青城时的猜想,如今更是确定了几分。当下他也不再推拒李忘贫的好意,而是转过头对欧盈说道:“李大哥胃口好,盈盈,你要谢他,不能只给一条鱼的。”
欧盈瞪大眼:“谁谢他了?”
李忘贫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食物,忙鼓着嘴说:“照顾弟妹是应该的,应该的,不用谢。”
欧盈哼了一声。
花满渚心念却又是一转。先前没有否认“弟妹”这个称呼,是因为当时见欧盈害羞,不忍心让她当着别人失了脸面。可现在既然李忘贫似乎对欧盈有意,再这么放任下去,倒是花满渚为人不厚道了,需得寻个机会跟李忘贫说清楚才好。
思及此处,花满渚又想起了他的小师哥任平生,刚刚才被火堆烤得暖和了一些的身子,仿佛又从心底里慢慢凉了下去。
花满渚抬头望了望快要圆满的月亮,心里苦笑。
师哥,都说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可是我的有情人?
夜深了。一阵风过,火堆闪了一闪,李忘贫被这阵冷风一钻,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欧盈靠在一块石头上睡得正香,却不见花满渚的身影。他四处望了望,见花满渚一个人站在河沿上,大半夜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忘贫揉着眼睛走过去:“小渚,怎么不睡觉?”
花满渚回过头,笑了笑,道:“想些事情。”
李忘贫乐了:“肯定是想你师哥了吧?”
花满渚一愣,却又释然一般点点头:“是啊,想我师哥。”
“唉小渚啊,”李忘贫一手搭上花满渚的肩,调笑道,“你老这么粘着你师哥,会找不到媳妇儿的。”
话刚说完,就想起身后不远正睡着一位弟妹呢,李忘贫把手放下,自己都没察觉到那个动作带着几许失落,“这话说得不对,弟妹都已经在这儿了。”
说罢,笑着摇了摇头。
花满渚将他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一时想笑,又有些不忍,半晌才开口道:“李大哥,你以后还是叫她盈盈吧。”
“嗯?”李忘贫不解。
花满渚笑了:“盈盈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什么?!”李忘贫吃了一惊,“那她为什么那样说?啊,难不成是你要当负心汉?!”花满渚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忘贫已经自顾自愤怒起来,双眼一瞪,指着花满渚就训道,“小渚我跟你说,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花满渚哭笑不得,看了一眼欧盈,朝李忘贫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一点。两人往远处又走了两步,花满渚这才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李大哥你的确误会了,总之,盈盈与我并无婚约。”
李忘贫抱着双臂看着花满渚,眉头紧皱,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花满渚叹了口气,又说道:“盈盈是我与师哥一位故人的掌上明珠,在家里素来自由惯了。她小时候见我,一时好玩,就说要与我成亲。年少爱玩笑,成了习惯罢了。”
李忘贫表情有几分松动,但还是有几分怀疑。
这也是关心则乱吧,花满渚感叹道,要是其他人,李忘贫是绝不会怀疑自己的话的。如此看来,李忘贫当是真的动心了。
“李大哥,你若是不信,等你见了我师哥,再问他便是。”
花满渚知道,李忘贫最听任平生的话。果然,一搬出任平生,李忘贫就不再说什么了。花满渚看他愣了半晌,心里的雀跃与忐忑,皆都走马灯一般在脸上转了一遍。花满渚暗笑,果然是个单纯的人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对盈盈而言,倒是个好归宿。
李忘贫愣了好一会儿神,回头看了看欧盈,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开口说:“那个……小渚,既然,既然你们不是……那个,那,那我……”话到此处,李忘贫的脸都憋红了。想他堂堂七尺男儿,一向行事利落,却折在儿女之情上,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说清,差点急出一身汗来。
花满渚见他憋得难受,胸中了然,接着他的话道:“李大哥,男未婚女未嫁,你若有情,便去求一个有意。”
李忘贫心思被人看穿,大囧,转过头去咳了两声,“我……我知道了。你,你早点睡。”说罢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