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君,已经快要牺牲一年了啊。
从指挥松山战役的联队长下了焚烧军旗的命令的时候,他就知道北岛君的状况不会很乐观,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连撤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除了趁着夜色,带着有功将士事迹簿和松山守备队官兵遗书日记等的木下中尉奉命伪装成中国人逃了出来,这支精锐部队竟然是全体玉碎!消息一出,举国哀悼,天皇亲自发了祭奠书,追升北岛中校为将官。
“他们没有一个人被俘虏或者投降,都为了保卫天皇的荣耀战死沙场,是我们大和民族的骄傲!”
“北岛先辈焚烧了军旗,带领余部向进攻的中国守军发起死亡冲锋,这种精神是可嘉的!”
一个年轻人站起来,挥舞着手臂,神色间还有些得意洋洋:“何况松山这场战争,还让中国损耗了一个名将!”
想起北岛君日记上的话,武田方脸上一片肃穆。
名将啊……那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军人,也是一个优秀的将领。
“看,老师,那个窗口的粉红色是不是我们美丽的国花!”
顺着学生指的方向看去,武田的神情一下变得讶异了,虽是距离有些远看的不甚清楚,但是那花瓣柔丽的颜色,完美的形状,不正是樱花吗?
明明这个时节,樱花应该已经谢了许久了……
小院里铺满黄叶,一层一层,后飘下来的压在先落下来的上面,积起了颇有厚度的一层,一脚踩上去,仿若能够清晰的听到垂垂老矣的叶脉断裂的声音,生脆的在心里搅动出细小的响动。
树下站了一个身形姣好的女子,穿了件大红色的呢衣,亮的显眼。偶尔凉风拂过及颈黑发,旁人许是会觉得痒,她却好似全然没有感觉一般,只看着那已经快要掉秃的枝桠。
“夫人,十二刚醒,见不到您一直在哭,您快些上去看看吧!”
穿着木屐的长谷秀子一路小跑着下楼来,声音很是急切。
“才刚睡下,怎么就醒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上去,心里头还有些纳闷。
秀子脸上有些无奈:“窗台上的樱花已经有些枯萎了,家主亲自去换,走的轻手轻脚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吵到了十二,他睁开眼就哭了。”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走上了二楼,拉开门进去,却看到温润如玉的男人正满脸柔情的抱着怀里的奶娃娃,长腿支着一侧已经有些倾斜的摇篮,呈着一个怪异的扭曲姿势。
他还丝毫不觉的轻声诱哄着孩子:“乖,十二不哭,叔叔抱???”
那奶娃娃面相长的极好,虽还是个小婴儿,却已然眉目俊朗,鼻梁高挺,不难看出长相精致。小人儿秀气的摁着面前的胸膛,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嗯”些什么,口水濡-湿了那价格不菲的西装一大片。
明明满是温情的一幕,却因为男人向来少见的狼狈而显得有些好笑。
秀子还能竭力忍住,只嘴角抿着一个浅浅的弧度,知闲则是完全绷不住,笑的贝齿外露。
徐绍祯无瑕分神,偶一抬眼见了两人进来,正欲开口说话,又怕吓到怀里的婴儿,便扬了扬下巴指了下腿侧的摇篮。
秀子赶紧去扶摇篮,那藤条编织的东西可沉着呢。
“来,给我吧。”
知闲走上前,将十二从他怀里接过来。
徐绍祯看着听到她的声音就一双眼睛睁的溜圆似是要四处瞄的小人儿,一下就气笑了:“跟你妈一样,是个让人出力难讨好的。”
复又看向知闲道:“我撑的腿都麻了,听到你的声音半点留恋也没有。”
“你撑它作什么?倒了又摔不坏,”知闲在十二软软的颈窝上蹭了一下,抬眼道:“没倒,你还要拿来当借口诬赖十二。”
徐绍祯一笑,没有说话,拿起了桌边那簇开的正盛的樱花向着窗边走去。
他这不是怕声音太大,吓着十二嘛。
都当妈的人了,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她剪了短发以后,好似还年轻了几分,每每偶尔瞥见她略带俏皮的笑意和面对十二时温柔的神情,总是让他禁不住想起多年以前的巴黎,还有多年以前的上海。
他的爱,从来没有变过,一如她淡淡的礼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