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萍不轻不重的给了他一拳,泪却是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打我带她出了晏家门,这孩子是头一回离开我身边,她一向不肯跟生人亲近,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人身地不熟的,我只怕她吃了亏···”
黄金发别的听不进去,吃亏二字却是听到了,他用力的搂了搂付萍,哈哈笑道:“这丫头,只有旁人吃她亏的份儿,连翻脸武的大脸都敢扇,给她根棍子,能给你把天戳个窟窿!”
付萍一下便被他这话逗笑了。
后来知闲回来说起火车上的经历,付萍才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了,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竟是这么小,知闲十二年没见上的人,这一下子,竟是又见着了。
广言学校派去带学生的专员是教德语的教员,从法德英日四个语言专业各挑了一个学生,只有知闲一个女生,三个男生正谈论政事谈的热火朝天,她自然是呆的无聊。早上起的早,加之坐了许久的火车免不了乏累,她捂上嘴反手打了个呵欠,刚一放下手,却是听到了旁边一声笑。
“小知闲,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听着政事就犯困?”
听到对方亲昵的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知闲不禁转过头去看,那人戴了一顶帽子,留了络腮胡子,高挺的鼻梁上却是架了一副跟这狂野的胡子极不搭调的金丝边眼睛。他见知闲看她,摘了帽子微微一笑:“十二年前我还抱过你呢。”
“您是,马叔叔?”知闲弯了弯眼角,语气中有一丝惊喜。
马闳点了点头,哈哈一笑:“看来你这小丫头记性还不算太差!”
“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上您,”知闲觉得他变了许多,想起十二年前,便随口问道:“马叔叔也一直在上海吗?咱们竟是再也没见过了。”
马闳低头扶了扶眼镜,似是自言自语般的笑道:“是啊,是再也没见过了。这趟竟是赶在一起去北平了。”
不等知闲反应,旁边学德语的男生却是接话道:“先生您也是去往北平参观胜利阅兵的吗?”他言谈间颇有些骄傲的神色,这自然是一件值得让旁人敬佩羡慕的事,他这话一落,车厢内便有许多人朝他们投来钦羡的目光了。
第十一章 不议政事
马闳神色如常,仿佛并不觉得去参观阅兵是多么大的荣耀,道:“只是去北平办一些事情。”
男生没有收到预想中的羡慕,不由得有些失望,也只勉强而冷淡的应了一声“哦”便扭过头去跟同行者继续高谈阔论了。
知闲忍不住轻笑,马闳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问她笑些什么,知闲眨了眨眼,道:“你们都喜欢谈论政治,眼下却又是实在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这话既有理有据,又是自相矛盾,实在是好笑。”
马闳赞叹的看她一眼,这孩子真真是聪明不减当年的,三言两语就能说出旁人悟不出的道理来。他道:“小知闲也是去参观胜利阅兵的么?现在世界大战争的结果,协约国占了胜利,定要把国际间一切不平等的黑暗主义消灭了,用光明来代替才好!”
知闲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却并不接话。马闳是个理想主义者,总能三言两语就燃起一个人为国为民的斗志,然而救这天下,又谈何容易呢?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她是懂的,可是她现在过的也不差啊。如果马闳能生在前世,大概会是师父非常喜欢的弟子吧。
火车行了将近两天两夜才抵达北平,知闲一行人下车的时候正是雾气冷清的清晨,她裹了裹大衣,心中默默的想念气温比之略暖的上海。她偷偷的看了看同行的四个人,见他们抖的颇失风度,不禁生了几分小女孩的笑心。
同样是从上海来的,马闳却是丝毫感受不到寒冷一般,他一手拎着皮箱,一手拍了拍知闲的肩膀,而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知闲看到他的背影才明白过来,他那一下就算是告别了,不禁有些离别的伤怀,伸出手去冲他的背影挥了挥,心中安慰自己,虽是他没看到,也算是说再见了。
北平军队派来接待师生的代表早就掐着点在等了,知闲便与教员及同学跟着代表往跟马闳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在她背后,一个跟马闳差不多打扮的中年人热情的接过了马闳手中的箱子,两人紧紧的握了握手,中年人道:“马闳同志,欢迎你再次来到北平!那个小丫头不跟咱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