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俱被常小娥打发了出去,反正这是常小娥的意思,他们正乐得偷懒,有几个坐在廊下聊天的,还有几个趁此机会跑去走亲串友,更有甚者竟私自跑回家中。
这皆是因为穆府家风如此,向来厚待下人,主子中并没有嚣张跋扈,特别作践下人之例,而自从常小娥来了之后,管束愈松,常常给她们放假,这也不是头一遭了,因此众人胆子越来越大,白日里竟也有人敢擅离职守。
穆府人多口杂,何况这些个丫鬟,婆子们哪有一个是省事的,得了乖还要四处招摇,这才传到了老太君耳朵里。
这一日,正值月圆之夜,二门上的两个小厮正在打哈欠,忽见面前逆光站了一道人影,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人的相貌,两人慌忙整了整衣冠,从地上爬起来跪下,嘴里哆哆嗦嗦地叫道,
“大……大少爷……”
穆襄并没有立即处罚他们两人,他心里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走进院中,果然见灯火粲然,门户紧闭,廊下一人也无,只有天上一轮明月,月光如银,西面墙下一溜翠竹凤尾森森,愈显苍翠。
屋里红烛高照,却连一个人影也无,被子鼓鼓的,掀开之后下面却是两个叠在一起的枕头。
常小娥三人此时正在夜市上东逛西逛,嬉笑玩乐,因为过去三人居住在据此遥远的崇华山上,所以鲜有机会可以这么悠闲地逛街,在穆府呆了这些时日,三人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反正穆襄也不知道,常小娥早早打发了众人,领着重瑾重瑜姐妹俩逃出来任意游乐了一番。
重瑜喝得半醉,脚步也踉跄起来,三人买了好些吃的玩的,趁着夜深人静施展轻功,逃过那些家将的眼睛,悄悄回到自己院中。
推开院门,常小娥看到一切还跟自己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才放下心来,三人进了门,在院中看了一会月色,常小娥也喝了不少酒,兴致来了,嘴下更没了遮拦,豪情万丈地说将来也要造这么一件宅子给大伙,到时候把兄弟们都叫来,名字就叫常府……
重瑾忙捂住她的嘴,她们身份特殊,深宅大院,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为妙,虽然她一直在劝二人要收敛一些,奈何她两人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对自己的话熟视无睹,重瑾无法,只好紧紧跟在她们身边,生怕她们两人出什么差错,便是今日,也只有她一人清醒,滴酒未沾。
打开房门的刹那,重瑾的脑中“嗡”的一声,呆呆地看着满屋子黑压压的人头,丫鬟,婆子们跪了一地,而穆襄则沉默地坐在主位之上,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盖盅,见了她三人也不说话,悠然自得地品着盏中香茶。
重瑜早就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趴在扶手上一动不动了,常小娥喝得不多,刚刚在院子里吹了回牛,此时陡然见了这么多人,意识竟然渐渐清明,一面好奇地打量众人,一面哈哈笑着招呼穆襄,“你怎么来了?”。
穆襄见到她三人如此光景,心中已然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挥手喝退众人,起身便上前搂住常小娥的腰,笑道,“冬夜更胜*,一刻岂非千金可量耶?”
常小娥听不惯他这文绉绉的话,挣扎起来,忽然穆襄的眼神冷了下来,凉凉地扫了重瑾一眼,“看在你们小姐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那个丫头的事情了,唯有这一次,如若再犯,决不轻饶。”
两人听得明白,穆襄口里的丫头自然是重瑜无疑了,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几天前的事情,常小娥不忿,凭什么全怪她们,再说了,这穆襄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们本来就是山贼,要她们假装官家小姐本来就是强人所难嘛!
常小娥越说越有理,全然不顾穆襄铁青的面色,如果不是因为家中长辈待他成年后就一直在他耳边唠叨成亲之事,他根本就不会取这柳小姐,如果不是因为常小娥横空杀了出来,他也不会惹上这一身麻烦。
正如穆襄之前所说,他连正眼看常小娥一眼的欲丨望也没有,这丫头长得倒是挺合自己的心意,可惜是个惹事精,一分钟也安静不下来。偏偏他们两人已经拜过堂,成亲数日,如果新娘子出了什么差错,又要惹族中长辈多话了。
重瑾见穆襄神色不睦,唯恐常小娥吃亏,不肯离去,穆襄还未开口,常小娥便豁达道,“快扶重瑜去休息吧,穆少爷说过了,我脱光了他也不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