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亲人先后离他而去,养大他的林启平还在监狱,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他不闻不问,视若珍宝的赵小薇远在另外一座城市。有时,一个人坐在无人的角落,总会忍不住暗自神伤,这一世,他竟然过得这样失败。
从报纸上看到噩耗的那天,他走了很多路,坐了很多的车,存心要把自己给弄丢了,弄丢了他就再也不用回去。他想逃避的不仅仅是现实,还有自己支离破碎的人生。他没有那样游刃有余的本事,所以只能选择狼狈地逃开。
聂晟扬亲自到汉宁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毫无形象地蹲在公园门口。这是个淅淅沥沥的雨天,茂密的行道树遮了大半的天,雨水“噗”一下从半空中的树叶上落下来,一阵风吹过,大颗大颗的水珠砸在人的身上。
他听到聂晟扬在他身后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聂晟扬一身羊绒针织衫配黑色西裤,大衣随意地搭在手腕上,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镜头里来,那样的从容镇定。他一定是中了那个声音的蛊,才会一脸受宠若惊地跟着他出门,任由他开车将自己带往未知的某处。
汉宁市毛家饭店内,聂晟扬拿着菜单,盯着对面的林然,“想吃什么?”
“随便,我不挑食。”林然心不在焉地看着前面墙壁上的诗词,古色古香的中式格调,再配上一代伟人的笔墨精华,显得整个饭店颇有几分旧时情怀。
聂晟扬叫来服务生,熟练地点了几个菜,待服务生走远后,他开门见山的问道:“聂家二老过世的消息,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林然点点头,脸上闪过悲怆之色,眼里的红血丝似乎更加明显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一直在汉宁开小店吗?”
“没有具体计划,走一步算一步,我还能有选择么?”林然苦笑。
聂晟扬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我给机会,让你选择呢?”
林然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怔怔地望着这个他内心深处十分仰慕的男人。
聂晟扬从大衣内掏出一盒烟和火机,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大口,然后夹在指间,盯着袅袅白烟从下到上的飘散。“我遵从父亲和爷爷奶奶的遗愿,决定把你当弟弟一样照顾,但别指望我会原谅你们母子,你妈妈间接害死了我母亲,你又间接害死了我父亲,我没办法发自内心的喜欢你。”
林然低下头,似乎在斟酌语句,半响,呐呐地说:“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那天只是想问问,问问他为什么抛弃我妈。”
聂晟扬挑眉,“不抛弃,难道要脚踏两只船,或者学别人搞婚外情?”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他们曾经是相爱的。”林然作出艰难的辩解。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我们都别纠结过去了,我想从那场悲剧中走出来,不愿意把自己困在老一辈的是非中,我希望你也能尽快调整好自己。”
聂晟扬拿起面前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又接着说:“现在我没办法忽略你这个弟弟,我只能选择接受和面对这个事实。作为聂家的一份子,你应该担负起责任。父亲一手创办的香浓国际前景不容乐观,明程那边我暂时没办法亲自坐镇,你尽快把汉宁的店铺交接,去明程任职,帮我看着。”
对面的聂晟扬,从容淡定,长相出色,他内心涌起一股自豪感。如此优秀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哥哥。他们其实长得不太像,聂晟扬五官精致,眉眼很像王云沁,林然则和年轻时的聂国华非常相似。知道聂国华是自己父亲后,林然不止一次地看过他们的全家福,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上面的头像,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你和林香……”他话音未落便被打断,“我们的事不用你操心。”
这时一盘盘菜被陆续端上桌,“先吃饭。”聂晟扬言简意赅,拿起筷子就开动,这段时间每天开会到了中午就快餐对付,他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此刻吃着普通的菜肴,竟然会觉得美味,连着添了两碗米饭。
来汉宁之前,聂晟扬已笃定,林然一定会应自己的要求回到洛海。他们同时失去血缘上最亲的家人,躲在阴暗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他了解林然现在的心理状况,必然是脆弱无助的。站在生物学的角度上,他是林然在世上最亲的人了。
林然果真回到了洛海,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