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严肃认真,对周围的热闹充耳不闻。
陶陶兴奋地喊了他两声,刘景阳都没有反应。
“离得远,你大哥听不到。”常润之捏了捏陶陶的脸,道:“走,咱们趁机去看看这大船上还有些什么,一会儿午饭过后,吉时到了,大船可就要开走啦。”
陶陶应了一声,遗憾地撅了撅嘴,还是跟着常润之走了。
母女俩上的是主船,主舱内,泰昌帝正和亲贵大臣们说话,她们自然是要避开主舱的部分,去参观其他的功能部门。
常润之上辈子也没坐过这种大船,所以对还挺新鲜的。陶陶孩子心性,自然也对不熟悉的事物好奇。好在旁边跟着一位解说的仆人,方才让她们不至于晕头转向的。
这大舰,可是真的大啊。
母女俩逛到一半,在一处转弯的地方,陶陶走得急了些,撞到了另一个从拐弯儿处相对行来的人。
“哎呀……”陶陶捂了头,闷声道:“对、对不起……”
常润之忙看向她:“怎么了?不好意——”
她抬起头来,看到陶陶撞到的人,一时间失了声。
“是方大人啊。”常润之淡淡地笑了笑:“小女顽劣,冲撞方大人了,见谅。”
陶陶揉了揉额也觉得不疼了,抬起头来细声道:“对不起方大人,我没看路,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方朔彰神情恍惚。
别人看着觉得陶陶相貌普通,只一双眼睛迷人,可在他眼里,这活脱脱就是当年刚嫁给他时的常润之的模样,胆胆怯怯像只小兔子,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
方朔彰心头一梗,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就连给这位郡王妃和翁主请安他都做不到。
泰昌帝登基那会儿,荣郡王掌权之后,他其实一直在等着来自荣郡王的报复。
可他等了九年,仍旧没有等到他既期待,又害怕的报复。
他期待,是因为荣郡王若报复他,这就足以说明,他在那对夫妻心中,仍有不可轻忽的地位。而他害怕,是因为他知道,荣郡王的报复,定然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然而与之相反,他因为办差能力出众,九年间从户部侍郎做到了户部尚书,之后甚至调入内阁,成为了能左右皇帝政令的一员。将来等他资格老了,说不准还能更进一步,做到宰相之位也不一定。
他这个曾经寒门的学子,也可以有一日,能位极人臣。
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又忍不住辗转反侧。
荣郡王无视了他的前程发展,平日里虽然见到他时没给过他好脸色,可也从未主动为难过他。
这是因为荣郡王对他释怀吗?
方朔彰知道不是,荣郡王无视他,是因为压根儿就没把他当做过对手。
是因为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对他们夫妻之间感情,造成任何威胁。
这些年他再未见过荣郡王妃,却有意识地收集有关于荣郡王府上的事情。
他知道荣郡王爱妻心切,府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位王妃和一位侍妾,而那位侍妾,也不过是摆在荣郡王府里养老的一个胆小妇人。
他知道荣郡王二子一女,皆由王妃所出,长子稳重干练,次子字画卓绝,幼女虽先天不足,发育迟缓,却深得帝后喜爱。
他知道荣郡王府在给贵太妃养老,荣郡王妃对贵太妃这位非荣郡王亲母的婆婆敬重有加,婆媳之间感情融洽非常。
所以他更知道,那个府里,早已不将他当做什么重要之人,甚至初初进府的新仆,压根儿就不认为荣郡王曾丧妻,荣郡王妃亦是和离二嫁。
好像他们,从很久以前便是一家人而非半路凑合过日子的夫妻。
可往前数二十年,他方朔彰和常润之,才是正经八百的原配夫妻啊!
电光石火之间,方朔彰想了很多,可回过神来却只听到常润之说了一句:“方大人有要务缠身,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临慧翁主也细声拱手道:“方大人告辞。”
方朔彰僵直在原地,直到身后仆人唤了他一句,他方才转过头往后望。
那对母女已然走远,小姑娘挽着她母亲的手臂,正贴着她撒娇,临近正午的阳光温和,正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