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希望江山稳固,所以不欲储君之事节外生枝。但父皇扪心自问,太子真有贤君之德吗?江山交到太子手中,真能世代传承吗?”
元武帝冰冷地看着他:“瑞王便是想要朕这天下,也不用你来给他找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儿臣所说的是事实。”刘桐低头冷笑道:“让儿臣为父皇设想一下太子登基之后的情形吧。首先,他会忌惮瑞王兵权深重,所以会扶持外戚对抗瑞王,并会抓住机会,置瑞王于死地。儿臣也好,十四弟也好,曾经仰慕钦佩瑞王之人,太子皆会赶尽杀绝。太子疑心重,又刚愎自用,朝堂上贤臣忠臣哪怕说一句不中听的话,都会令他记仇,他重用的,只会是惯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于他的小人。如此下来,不需几年,父皇努力想要维持的太平天下,必然大乱。”
刘桐说的话略有夸张,却也不是完全的危言耸听。
他相信,以太子如今的为人,这些事情他是做得出来的。
曾经在他还是储君的时候,给予他那么多威胁的兄弟,当他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他哪可能会放过?
刘桐看向元武帝:“但是瑞王不一样。比起太子来,他没那么狠心。”
元武帝对此嗤之以鼻:“小九啊,人一旦站在权势至高之位,狠起心来,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刘桐笑了声:“父皇不相信五哥的为人?”
“朕是信不过权势到手后和至高利益摆在面前时的人心。”
元武帝慨叹地看向刘桐:“小九,若你向着太子该有多好。”
“怎么可能呢。”刘桐轻声道:“从他和辅国公府合谋,算计我的婚事起,我就与他,不共戴天。”
元武帝面上一愣,随即脸色有些灰败。
他提笔亲手下了让亲卫军前往九皇子府围府的圣旨,待圣旨下后,又让人押解刘桐入天牢,以“大不敬”为由,暂缓关押,择日判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刘桐虽然知道元武帝不会要他性命,毕竟他活着,对瑞王仍有牵制作用,于元武帝和太子都有利。
但元武帝下的这个命令,还是让他心寒。
内侍一左一右押着刘桐肩膀,刘桐起身时顿了顿,看向元武帝问道:“父皇,儿臣还有件事想要问问父皇。”
元武帝看向他。
“父皇明知太子无德无能,却坚持要他继位,力保他太子之位不失,到底是出于对先皇后的钟爱和对太子的不舍,还是……不愿承认您立皇长兄为太子,是您做的有史以来最错误的决定?”
元武帝猛地看向刘桐,目眦欲裂。
刘桐微微一笑,似慨叹,似失落,又似释怀。
“如此,儿臣再也不用期盼您给予的,哪怕一点点的父爱。”
他轻声喃喃了一句,元武帝并未听清。很快,内侍便将刘桐带出了内殿,交予了殿外值守的侍卫。
元武帝也在枯坐良久后,终于向九皇子府下了圣旨。
搁在前朝,犯大不敬之罪是要杀头的。但大魏立国百年,言论相对自由,曾出现过大臣指着皇帝鼻子骂的情况,结果非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受到提拔的例子。
所以直白点说,“大不敬”这个罪名,被皇帝逮住了,那就要看皇帝的心意了。
他觉得这不算什么事儿,那这“大不敬”也就不算什么。但若是皇帝认为这冒犯了他,那这个罪名就可轻可重。
元武帝逮的刘桐的错处,是他最近这一次办差回来复命后,得了元武帝一些嘉奖后上的谢恩折子。其中有一个词“朝乾夕惕”,为了押韵,读起来好听,刘桐便写成了“夕惕朝乾”。
元武帝隔了两个月后,方才“偶然”注意到这道折子,然后便宣了刘桐进宫,借此斥骂他“大逆不道”,与君父不是一条心。
同时,侍卫军抓了西行社总管姚澄西现行,说他排戏影射皇家密事,将其下狱。姚家在朝做官之人,也被雷厉风行地罢官革职。
此时,常润之立在九皇子府府门前,镇定地下跪接旨。
圣旨上曰,九皇子刘桐犯大不敬之罪,与帝王二心。念及其乃皇家骨血,网开一面,令九皇子迁居幽禁所,九皇子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