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冬意已浓。
寝室里还亮着灯。
那朦胧的灯光,让他心里暖融融的。
回家了。
回家是这种感觉。
他进门之后,径自去东面耳房更衣洗漱,随后回到寝室,转过槅扇,进到寝室里间。
因着天气越来越冷,他命人在寝室加了一道镶嵌着玻璃的槅扇,把原本分外宽阔的寝室掐成了里外间。这样一来,外间临窗临门的冷空气进不到里间,母女两个能更舒适暖和一些。
轻轻抬手撩开帘帐,他借着床头的小小宫灯,看着床上的情形,唇角微扬。
瑾瑜睡在床里侧,裴羽睡在外面。
瑾瑜平躺着,纤长浓密的睫毛被灯光打下一小片暗影。睡梦中的孩童,因着天生的唇角微微上扬,不笑也似含笑,便让恬静的睡颜愈发甜美。
裴羽侧卧着,一手松松地握着女儿一只小手,一头长发高挽在头顶,用丝带束着。她如今睡相很安稳、睡眠很清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可她还是不放心,担心自己夜里翻身的时候,长发若拂到女儿的面上,女儿会吓一跳。
一大一小,都是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又有着酷似的容貌,每一日,都在牵动着他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弦。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先撑身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继而掀开裴羽盖着的锦被,躺下去,把她搂到怀里。
熟悉的气息,最温暖踏实的感觉,让裴羽恍然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轻声问:“刚回来?”
“嗯。”
裴羽把女儿的小手安置到被子里面,继而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抬眼打量,见他神色不见异样,稍稍放松了一些,“等了你很久,实在撑不住了。”
“简让临时有点儿急事,找我和韩国公去一趟城外。走得仓促,也没顾上叫人回府知会一声。”萧错歉然解释完,又保证,“下不为例。”
“没什么事就好。”裴羽笑着搂住他,“只是近来习惯了你按时回家。所以说啊,人是不能惯的,一破例就觉得很稀奇。”
萧错轻轻地笑,“没法子,我能管得了自己手边的事,却不能让别人也是一到酉时就放下手里的一切。”
“嗯,我明白。”裴羽道,“等阿瑾过了满月,你如常度日就好。等我身体将养好了,家里这些事儿就不需要你费心了。”
“费心倒是真没觉得,”萧错打趣道,“有人说我给她添乱的时候倒是不少。”
裴羽理亏地笑了笑,“就说了,怎么着吧?”
“我能怎么着?不都是老老实实听着么?”他低下头去,啄了啄她的唇,“睡吧。”
“你睡到里面去吧。”裴羽道,“今日本就回来这么晚,阿瑾一哭,你还要起来,未免太累。”
“不用,都习惯了。”他又啄了啄她的唇,“倒是你,何时能好好儿睡一觉?总是一听到动静就醒,怎么能将养得恢复如初?”又抬手揉了揉她的脸,“好不容易长了点儿肉,又瘦回去了。”
“有喜的时候长肉也是虚胖。”裴羽并不确定这一点,但是一本正经地跟他胡扯,停一停又道,“顾大夫说了,我恢复得挺好的,以前的一些小毛病都趁这时候给我调理着呢。再说了,我娘家哪儿有胖人啊?”
“一说这个你就一大堆话。”萧错失笑,“得了,不难为你就是。睡吧。”
“嗯。”
他一面轻拍着怀里的人的背,一面思忖着简让那件事。
这类事情,在这个时候,他自然要对妻子守口如瓶,不能让她在将养身体的时候心绪不宁。
那件事,他希望年前就能查出个眉目,不然的话,春节怕是都不能过安生。
思忖多时,他忽然想起益明跟自己复述过的一些长平郡主的言语。长平郡主来府里那日,与裴羽说话期间,流露过还有靠山的意思。
那句话是真是假?
在当时他是真的不以为然,而在此刻,却不得不考虑有无这种可能:长平郡主的话若是真的,今日简让的遭遇,会不会与那个女人有关?
无处着手的时候,便要抓住任何一个疑点,慢慢排除,才有可能让事情水落石出。这法子自然是无奈之举,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