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还没有她担心妹妹呢?
“她睡觉很沉,搬走卖掉都不会醒,而且磨牙打呼,吵得你睡不好,还是在我这边睡比较好。”楚曜边说边抬手抄在无双腿窝处,将她打横抱起,轻纺在褥子上,“明天早上我起来再送你回去,反正她从来没比我起早过。至于你,”他捏捏她的小鼻子,“似乎也习惯睡到日上三竿。”
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
虽然她是不怎么勤快,但直截了当被说懒,还是不能接受!
无双立刻反驳道:“那只是因为生病了,平日里在家,你不知道的时候,我都天不亮就起床,给爹娘请安,和姐姐一起练字,嗯,还给练拳完毕的爹爹递毛巾。”
谁家会安排四岁的小娃娃天不亮就起床请安,给练拳的家主递毛巾?不是那等恶毒到连脸面都不要的家族,便是买来五六岁大的小丫鬟也不会这样苛待。
楚曜一点不信,挑着眉在无双身边躺下,随口问:“你姐姐最近练什么字帖?”
无双讷讷地半天答不出来,最后含糊道:“姐姐练的都是……都是我不认识的字。”
看来连练字都是假的,楚曜暗自好笑,小不点一个,竟然还知道爱面子。他按下无双支起的小脑袋,大掌在后背拍抚,轻声道:“睡吧,乖乖的。”
无双自然而然地往楚曜怀中钻了钻,寻到一个相对更舒适的位置,小手抓着他寝衣的衣襟,乖乖地闭起眼睛。
自从墨城一行之后,她早习惯与楚曜亲近,被他抱着不再害羞,同吃同睡也不觉得什么。
初初发现时,无双还暗自反省自己心态,明明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怎么可以如此没羞没臊?
然而,就因为心理年龄不小,才能看得清楚曜待她是真好。
况且,四岁的小孩子,本来就没有男女之防的必要,她心中有鬼才处处觉得别扭。反观楚曜,行为坦荡,不论是同睡,还是帮她沐浴,从来没有不该有的动作,虽然不甚熟练,但与奶娘照顾她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摆明没有居心不良。
倒显得无双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打那之后,她便当自己是真的小孩子,再也不抗拒与楚曜亲近。
想着心事,自然没那么快安睡,无双小圆身不经意翻来滚去,楚曜睁开眼,将滚远的小家伙拖回来,重新在怀里摆好姿势,安抚道:“怎么睡不着?要不要喝热羊乳安安神?”
无双睁眼想了想,笑着点点头。
楚曜起身到外间吩咐几句,不多时就有丫鬟端着炖盅进来。
他接过来亲手一勺勺喂给无双。
羊乳温热,还加了糖,无双喝得特别满足,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捧着小肚子躺下去,这一回很快便进入梦中。
舵楼同一层,贺遥的舱房里依旧灯火通明,丝毫没有准备就寝的意思。
贺遥一身红衣,趴在临窗的榻上打着哈欠。
她对面的一张交椅里,坐着个五花大绑的小男孩。
小男孩只有六七岁大,圆圆的脸上满是恐惧,看着贺遥就像看鬼怪一般。他嘴里塞着一团麻布,说不成话,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音节,谁也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也没谁关心他想表达什么。
“县主,齐兰还在地字号船甲板下层的船舱里,就在汝南侯家那位西席隔壁。她发着高热,一直不醒,便没人提要赶她下船的事。”黑衣侍卫推门而入,毕恭毕敬地向贺遥禀报。
“既然如此,就先算她暂时完成任务吧。”贺遥坐起来,歪着头道,“你把这个家伙带到下面去,给他几口吃的,别饿死了就好。他要是死了,我就没法继续指挥他姐姐为我做事。”
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齐兰的弟弟齐竹。
姐姐今日外出归家,带回来一锭银子,说得到贵人赠银,有本钱做点小生意,姐弟两人将来生活不愁。
谁知还没高兴完,就有一群黑衣人闯进来,将他们抓到这个年纪与他差不多,心思却坏透了女孩子面前。
她用齐竹的性命作要挟,要齐兰想办法上船,留在汝南侯君家的小女儿身边,等待下一步命令。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齐竹年纪虽然不大,心智却比富足人家同龄的姑娘少爷们成熟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