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此刻心底的愤怒——林蒲心,你这个蠢女人,你怎能跟着江应谋跑了?你从前说不会对江应谋有任何儿女私情,你只想对付他,你留下他狗命不过是有长远打算,这些话全都是骗人的吧?你终究还是跟着江应谋跑了,却将本王弃之不顾!你真有种啊,林蒲心!好,本王就暂且放了你们去,你们一个是稽国叛贼一个是炎氏余孽,本王就要看看你们到底能过上什么舒坦的日子!
“卫匡,回锦城!”
郑憾大斗篷一甩,冷脸上马,领着卫匡以及他从锦城带来的那队侍卫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七天七夜地奔赴,戈国南边小镇的灯火终于在不远处灰蒙蒙的山坳子里闪烁了起来。她异常地兴奋,顾不得连日来赶路的疲惫,跳起来指着那片灯火问道:“江应谋,那就是你说的安苏镇吧?”
“对……”江应谋缓步跟了上来,靠在一棵柏树上喘息道,“就是那儿了,安苏镇,戈国最南边的小镇。进了那个镇,咱们就算是到戈国了。”
“好容易到了,走吧,继续往前,今晚就能有个踏实的被窝可以睡了……”
“咳咳咳……”江应谋忽然捂着心口沉沉地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她忙回身扶住了江应谋,“没事儿吧?要不先坐下我替你把个脉?”
江应谋摆摆手:“没事儿,有点伤风罢了。咱们先赶到镇上,镇上有药草铺子,你给我煎几剂药喝下便没事儿了,走吧!”
“行,那咱们赶紧去镇上!”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只是小小的风热,但因为江应谋撑着没说,结果给生生地拖成了热伤风,当晚便烧得浑身滚烫了。
又是灌药又是擦拭身子,忙到半夜,他的体温总算恢复正常了。她松了一口大气,将热帕子丢进了木盆子里,像只焉了气的羊肚袋子似的软绵绵地靠床坐了下来,仅仅几秒,便垂头沉睡了过去。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一阵细微的打鼾声很快满溢了这间充满药香的小房间。
简陋的木板床上,江应谋是醒的,听得如此可爱轻巧的打鼾声,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这丫头实在太累了,连日来赶路偶尔借宿农舍,偶尔寻间破神庙凑合一晚,但大部分时候都是露宿野外,喝尽寒风不说,还得警惕后面的追兵,可谓十分伤身又劳神,怪乎不得,靠床片刻就酣然大睡了起来。
他翻身起来,扶了扶微微发沉的脑袋,然后伸手扯过自己那件斗篷,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了。原本是好意,却不想竟将她惊醒了,她条件反射似的扣住他伸过来盖斗篷的那只右手,正欲过肩一摔时,他忙道:“蒲心,是我!”
“哦……”她绷紧了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手往下一坠,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精打采地垂下头道,“你还没睡着吗?快点睡……睡好了……病才会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