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湛忽地抬眼,眼神清厉如刀割在秦莺儿脸上,惊得秦莺儿忙低下头去,一狠心道:“我……臣妾并没有让采环来做什么。是采环这丫头想要邀功。说是馥太后的寿宴上各宫嫔妃都会送东西,若是谁送得最好,便能最得脸……”
“说重点。”秦无衣皱眉。真是凡是同南楚扯上写关系的人,说话都喜欢这么弯弯绕绕的么?听着都费劲。
“所以采环打听到无衣姐姐要送的是一幅画,便想要毁了这幅画,让无衣姐姐在寿宴上出丑……”秦莺儿实情半真半假地说了。
黎湛因为这一句“送的是一幅画”,面上便有些惊讶。但听得“让无衣姐姐在寿宴上出丑”,便将茶盏猛地磕在桌面上,龙眸散发出来的威严,压得秦莺儿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如此说来,她要破坏的,便是馥太后的寿宴了!”黎湛的语气凌厉,扬声对外,“小伍,杖毙!”
采环在外头,本以为秦莺儿能救自己,谁知道秦莺儿竟然将自己往火坑里推,顿时一着急:“秦才人,您可不能这么对奴婢啊,奴婢可是受了您的指使才这么干的啊!大王,您不能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责罚奴婢,奴婢这不还没做成么?”
秦无衣扬扬眉,只觉得这一对主仆实在是有些够蠢。这等事情,能然她做成么?
现在倒也是明了了。秦莺儿原不知道她手里这个地图的事,只是想要毁了她送给馥太后的那幅画。那现在就好办多了。
“莺儿妹妹既不知情,那便算了。只是这丫头胆子却滔天了去,打死了,妹妹不会怪我吧?”秦无衣看向秦莺儿,秦莺儿虽一时冲动想要保住采环,但到底还是没这个恒心,危及自己的利益便有些退缩。
但好在一开始秦莺儿还是出现了的。如今以这种方式了结采环的生命,也保住了夜明珠的秘密,还让秦莺儿无话可说,可以算是最圆满的处理办法。
果然秦莺儿一个颓然瘫坐地上,摇了摇头。
“只是你不该纵容下人到承云殿胡作非为!”黎湛这头却还记挂着秦无衣的安危,“秦才人,即日起降为宫女,调往彩衣坊,带走!”
“大王!”秦莺儿心头一惊,很想要给自己辩驳。然她才上前两步,早被人一把拖了出去。
“大王,今日的事情都是采环一个人干的,不是臣妾唆使的啊,臣妾事先并不知情……”
然拖走秦莺儿的下人一个手快便赏了她一个耳光:“放肆,如今你只是个彩衣女,对着大王讲话,如何称得了臣妾?”
“秦无衣,我可是你妹妹!”秦莺儿一着急,什么话都喊了出来。她和秦无衣同样是秦泱的庶出公主,为何秦无衣能在高位上风生水起地坐着,而她却要连大王的一根手指头没碰着就要送往彩衣坊?
这不公平!
秦无衣轻笑,没有回话。
若是按照唆使宫女擅闯承云殿偷盗物品,唆使宫女毁坏秦淑嫔寿礼,和破坏馥太后寿宴几条罪论处,秦莺儿的下场,只怕不比采环的差。秦莺儿当真以为她和黎湛都是傻子么?
现下只是贬为宫女,已经很便宜她了。
而黎湛之所以不下狠手,也正是顾忌到这是她的妹妹。既是她的妹妹,就更不可同她共侍一夫。且秦莺儿向来对女工一块颇有研究,否则在秦泱的时候便不会一眼就看出那件太后皇祖母拿出来的鲛服,还有模有样地给大家说明了。
所以秦无衣感念这些,看着黎湛,轻笑:“谢谢。”
黎湛亦勾着嘴角:“同我,你还客气什么?我可是你的夫君,自然要想着你。只是今日你这杀鸡儆猴的法子,向来又要给你的名声添上一笔墨了。”
“别说我了,”秦无衣心里是甜的,看着黎湛俊朗得人神共愤的脸,“你这个帝王,自打登基以来,全都是歌功颂德的赞扬话听着。自从有了我,你都快成昏君了。为我杀了应雪儿得罪了北漠王,还为我将秦绿萝这个王后给废了……”
“这有什么,”黎湛却对那些东西嗤之以鼻,“那些也本来就不是我的女人,只不过是政治上联姻的工具罢了。你是知道的。黎湛这一生一世,可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了,如果还不珍惜,被别的男人抢走了,我可怎么办?”
秦无衣轻笑:“有别的男人么?我怎么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