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院中一个四十多年的仆妇,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手上捧着什么东西。仆妇的面容倒是看着还可以,否则也进不得这宫里来。但跟荀妈妈的另外半张脸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所以她每每看见荀妈妈那完好的半张脸,心里的妒忌之火便会烧得熊熊烈烈,时时刻刻有想要毁掉那半张脸的冲动。可她再看向荀妈妈的另外半张脸,横着可怕的红色胎记,就像是半张鬼爪横在脸上,不仅看着难看,还不吉利。
遂那仆妇睨了荀妈妈一眼:“晴儿呢?”
“晴儿她不在。”荀妈妈哑着嗓子,仿佛鸭子在说话。
吴妈妈嫌恶地皱着眉头,先时因为荀妈妈的姣好的半张脸燃烧起来的嫉妒之火瞬间熄灭。一个女人,就算是容颜再好,拥有一个破罗子一样的声音,还不如哑了算了!
“晴儿不在?”吴妈妈朝里屋张了张,“才我可是听见晴儿说话的声音,你现在倒告诉我璇儿不在,我不验过,我可不相信。晴儿——”
话音未落,吴妈妈径自朝着屋里去。
荀妈妈一个闪身挡在了吴妈妈面前。吴妈妈顿时面色一个狰狞,猛地退了荀妈妈一把;“你个臭婆娘,你给我滚开!”
荀妈妈本身就是跛子,被这么不留情面地一推,立即摔倒在地,看着吴妈妈往里屋而去,顿时将心狠狠一揪。吴妈妈身后跟着的侍女捧着什么盒子走过荀妈妈身侧,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啐了她一口:“今天看见了这么丑的人,事情一定不顺利!”
荀妈妈躲了一躲,然那唾沫星子还是准确无误地喷在了她的脸上。丽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荀妈妈艰难地起身朝里屋而去。然那小宫女一回头,立即又是一脚过来。荀妈妈一个踉跄,倒在门槛上。
“荀妈妈——”晴儿本来同水生一起躲在被窝里,这样只要荀妈妈谎称她不在或者是她病了,她都能保证水生不说话而蒙混过关。
可来的人是吴妈妈,最是刁蛮苛刻不讲道理,现在不仅闯进屋子里来,还伤害荀妈妈,她一个不忍心便冲出来。
她艰难地扶起荀妈妈,见荀妈妈因为膈到肋骨而疼痛得额上微微冒汗,晴儿的眼眶霎时间红了:“荀妈妈……”
然吴妈妈才不管荀妈妈究竟伤得如何,见到晴儿仿若见到了宝贝,不由分说伸手一搭,一双眼上下地在晴儿身上逡巡:“哟,晴儿,妈妈果然没听错你的声音。这个丑婆……荀妈妈还说你不在,敢情你真的在屋里。”
晴儿只当吴妈妈的话是放屁,一手扶着荀妈妈,一手轻柔地替她揉着肋骨上的伤痛,看得吴妈妈面色发青。
但见其将面色一冷,发了狠话:“晴儿我可告诉你,不管你今天听得见还是听不见,你这个媳妇儿我吴妈妈是要定了!你的生辰八字,同我儿康儿的生辰八字,已然是一对。而且我算过,你呢,就是个旺夫命。所以,只要你嫁进我们家,一定保证你衣食无忧。”
“来,荀妈妈,先坐下……”晴儿仍旧听不到吴妈妈的话似的,兀自扶荀妈妈坐下,便去取伤筋跌打药。那药放得不远,就在衣橱边的架子上,可见平日里荀妈妈也常用这东西。
“晴儿你可别得寸进尺!”吴妈妈被这么无视,顿时心头火起,一把拍掉晴儿手中的跌打药水,惹得晴儿终于看向她:“吴妈妈你到底干什么?!”
脆弱的瓷瓶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冰裂的碎片四散飞凯开,仿若一朵凄艳绽放的鸢尾。
“我干什么?”吴妈妈冷眼瞧晴儿,龇着牙恶狠狠地道,“我警告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还蹬鼻子上脸!要不是我儿康儿见过你,说喜欢,你以为老娘会巴巴儿地来这儿求你嫁?”
那凶狠的样子,就像是被一只羊戏弄的狼,愤怒无以复加。
吴妈妈指着荀妈妈:“你自己好好看看吧,你有的是一个什么娘?这样的出身,除了我家,谁敢娶你?!”
“荀妈妈怎么了?她虽不生我,却养我这么大,如果有人嫌弃她,那凭什么来娶我?”晴儿终于大着胆子对吴妈妈说了心里话,“吴妈妈,那晴儿今日也在这儿撂下不尊敬的话了,以后谁若是要娶我,他必是得接受荀妈妈,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娘一样孝顺!如果这都做不到,我发誓,我晴儿,此生不嫁!”
晴儿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