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这答谢还要当着父王的面,就相当奇怪了。难道她梦游了?跑到宫外去帮黎湛做了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事?
而且这让她对黎湛的身份再次产生了好奇。若是一般人,如何进得了这御书房?如何联系得到父王来做牵线答谢她?
“公主数日之前是不是救过一个人?”黎湛依旧保持着那种淡淡的儒雅的风范,就连说话,也都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
可奇怪的是,饶是这样,秦无衣依然丝毫不觉得他太过温和,因为他的五官尽管透着故意柔化的气韵,却也因此中和成一种说不出的刚毅,沉稳。好像在那温柔的背后,深深隐藏着的是一种谨慎,一种适时而出的凌厉。
就像水,乍一看柔和,但也可以化成冰雪,瞬间寒人于严冬,千山鸟尽百花即寂。
只不过现在,黎湛身上的冰雪都呈现半融化状态,春风和暖,冬日未来。
“数日之前……”想着黎湛的问题,秦无衣有些支吾,试探性地看了秦朔一眼,发现秦朔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是……救过……”
秦朔蚕眉一皱。
“还是没救过……”秦无衣看向小琴,这实在是一个奇怪而摸不着头绪的会面。数日前她的确救过一个人,可那个人,她怀疑是擅闯禁宫的所谓刺客,她父王自然不会容这刺客活着,她若说救了,恐怕父王不会轻饶她。
可既然黎湛为了这个人来谢自己,说明黎湛和这个人是有些关系,不管是不是好朋友吧。而她父王此刻既然带着黎湛来向她致谢,想来她就算说救过,也是没问题的。
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难道父王并不知道黎湛所指的人究竟是谁?
小琴揪着秀眉,紧张地朝秦无衣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啊。按这情形,就算是救了也得说没救,这可为了保命呢。
“怎么?你自己救没救过,还要看小琴么?”秦朔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语气有些严厉。
“那人给过公主一块青玉……”黎湛好意提醒。
秦无衣现在确认黎湛所说的就是那个黑衣人无疑了,可她应该承认吗?秦无衣偷偷瞄了黎朔一眼。
秦泱禁宫,那是什么地方?不仅别国人不许入内,就是秦宫的人,哪怕是太后身边的人,都不允许入内。自打她会走,父王就严令禁止她去那个地方了。
现在有个外来人员,闯了禁宫本该千刀万剐的,好在中了毒逃不掉了,却又被她给救了……
“此人是我的一个朋友,公主若是救了,但说无妨。”黎湛投来鼓励的眼神。
秦无衣看向秦朔,正看进秦朔探究的眼神里,心里忽地一个咯噔。父王不会已经猜到些什么了吧?当日她给父王磨墨的时候,父王就老是问她手上的茧的事情,说不定那个时候父王就起了疑心了……
算了,死就死吧,反正她也要出嫁了,父王还能把她怎么着么?秦无衣硬着头皮从兜里掏出黑衣人给的青玉,递向黎湛:“喏,是不是这块?如果你真的认识这个人的话,那你把这个还给他吧。”
但见那青玉两寸来长,两指来宽,玉身微微地在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子紫气,分外好看。
秦朔的手猛地一紧,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愈发沉郁。竟然是他……
黎湛却似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此时轻笑:“我的这位朋友脾气古怪,向来不喜欢别人乱碰他的东西。这个礼物既是他给公主的,那么公主便留在身边吧。若他什么时候想要回去,他自会来取。”
黎湛示意寅生将递到秦无衣面前的盒子打开:“而这份礼物,却是我要替朋友谢谢公主的,多谢公主的救友之恩。”
寅生打开盒子,但见盒中一枚半个手掌大小的水仓玉,看起来同黑衣人给秦无衣的那块样式相似,只不过颜色不同罢了。
而且这暖黄色的玉,此刻还在微微地闪着荧光,看得秦无衣身后的小琴惊奇地差点叫出声来。
一刻钟后,秦无衣举着黎湛给的那块水仓玉,一手叉着腰一边往回走。水仓玉的荧光在暗夜中如数十只萤火虫发出的光亮,荧荧闪闪,十分美好。
可越往前走,这荧光却渐渐淡了下来,直到失去光泽,秦无衣站定,眉头忽地一皱。为什么不亮了?
御书房中,黎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