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馨毫无力气地掰了掰他的手,没掰动,他顺势将她搂在怀中,把她的头压在胸口,简馨顿时放掉了仅剩的一点力气,全靠在他身上。后来她不知是怎么被带出来的,朦胧间记得曾璇吸着鼻子给她喂水,钱雨在一旁说曾璇:“别哭!你别招她!”
不知过了多久邹亦鸣捧着个盒子走出来。
好友们今天都来送简奶奶最后一程,简馨小心地把盒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心情很低落。
邹亦鸣说:“今天辛苦了,先散吧,等我们从江洲回来再聚。”
大伙也很难过,纷纷叮嘱邹亦鸣好好照顾简馨。
当天下午他就带简馨回了江洲,这趟没坐动车,怕安检查盒子里的东西惊扰到奶奶,邹亦鸣包了辆出租,直接从贸城开回去,邹亦鸣鬓角上的白发被阳光照得银闪闪的,简馨这才看见,却没说什么。
车子在高速上,风景千篇一律,简馨好几天没睡,终于挨不住闭上了眼。邹亦鸣低头看她,简馨睡得不踏实,眉心簇在一起,眼皮子泛着淡粉,微微发肿。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
到江洲后事情办得很顺利,也不知道邹亦鸣什么时候找的风水先生,墓地已经订好,日子和时辰都是合适的,奶奶能尽早入土为安。
奶奶住院期间简馨用光了所有的年假,所以丧事一办完就得马上返回贸城,这一趟邹亦鸣带她坐动车走,两人在候车室里等车,奇怪的是前段时间不停响起的手机这几天却安安静静,她知道这次的项目很大,如果做好了将会是他职业生涯中的新起点,本想问一下,可又想到那天在监护室门口的不愉快,索性作罢。
不知道是动车上空调太冷还是这段时间太累,简馨没多久就开始发烧,迷迷糊糊地一会儿叫奶奶,一会儿喊邹亦鸣,只记得有人一下下抚过她的额头,她渐渐安心,昏睡过去。后来她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对夫妻温柔地对她笑,可是她怎么都看不清他们的脸,摸不着也追不到。
醒来时已经天黑了,她躺在自家床上,屋里没开灯,隐约看见旁边坐着个人,简馨哑着嗓子喊一声:“邹亦鸣?”
“我在这。”他走过来坐她边上,给她拉了拉被子。
两人坐在一起却各自沉默,简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当初提分手的是她,之后他们好像和好过,却没正经谈过这事。她索性不说话,看他会怎么说。
邹亦鸣艰难启口:“有些话想告诉你。”
“想说什么?总不可能现在要跟我结婚吧?迟了点。”简馨心里不痛快,说出来的话也不教他痛快。
邹亦鸣点点头:“跟那事有点关系。”
简馨发觉这段时间他总会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你想说什么?”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路灯的光透进来,邹亦鸣的脸隐在黑暗里,简馨寻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那次在医院,他也是这样看着她,没叫她看懂眼里的意思。
真是有意思,短短一个月,她先提一次分手,现在他也提一次,看来是不分不行了。
邹亦鸣把一张卡放她手里,说:“这些你留在身边,这里的房租上次一次性付了一年,别浪费,就住着吧……以后有好的再搬也行。”
简馨一下下刮着卡角,“其他都好说,但我得弄明白分手原因是什么?我猜猜,你妈知道我家的事以后更不喜欢我了,你这些年在我俩之间周旋累了,决定要听你妈的,对吗?”
邹亦鸣皱着眉不赞同,“不关我妈的事,我没告诉她。”
“那是为什么?就因为我之前闹着要分手?”
邹亦鸣没说话。
简馨这辈子只为了奶奶求过他两回,两回他都没同意,她已经丢尽了颜面,到了这种时候只能尽力维持自己的尊严,简馨说:“分就分干脆点,没什么分开一段时间的说法,难道我离了你还不能找别人了?”
邹亦鸣点点头:“行,分了吧。”
曾璇最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恋爱不能谈太久,久了就淡了”,简馨一直不以为意,只要对方是邹亦鸣,这场恋爱谈多久都行。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了,他们的感情是淡了,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平静?